四个人,三个人面面相觑。
唯独顾维安气定神闲,他握着白栀的手,叫她:“老婆?”
自从婚后,这还是白栀第一次听顾维安用这个称呼。
她松开领带,看着外面的人,打招呼:“郑总好,邓总好。”
郑祎:“啊,今天晚上太阳不错。”
邓崎:“天也很蓝。”
郑祎:“比较适合散步。”
邓崎:“也很适合约会。”
白栀:“……”
您二位真的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明明被捉到的人是她和顾维安,为什么您二位表现的像是你们被捉奸在床、狠狠践踏???
郑祎终于踩到点子上,他踱着步子,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夫妻聊天了,继续。顾总,别忘了等会还要讲话啊。”
顾维安说:“好。”
郑祎和邓崎离开前,还贴心地关上房门。两人直起腰,相视一笑,皆是心中大石落地。
是正当夫妻关系就好。
也是,顾维安和白栀看上去就比较般配,莫说郎才女貌,朗貌女才也能对得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双双出轨呢?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意识到这点之后,郑祎如今可真是神清气爽,甚至还能绕着帝都三环跑个圈再回来。
难怪啊,难怪。
难怪白栀性格如此执拗,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的确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能力来反抗不公平……
邓崎也颇感欣慰。
他年纪大了,见识过男人的劣根性,潜意识中,仍旧希望顾维安和白栀不要作出这种有损道德的事情。
只是谁都没想到啊,白栀竟然是顾维安的妻子!
正常的豪门阔太不应该在家中养猫逗狗么?哪里有豪门阔太跑来酒店中做这么一个小小的经理……
等等。
邓崎猛然停下脚步。
能和顾维安结婚的,按常理而言,必定是门当户对。
白栀,白。
君白,白锦宁。
邓崎呼吸骤然急促。
他记起来了。
林思谨早些年受白老爷子提携,后面也一心一意辅助白锦宁。
这样的人,很有可能让自己的孩子随母姓。
而白锦宁,当初也是从基层酒店的管理做起,后来才进了总部……
白栀,她有没有可能是白锦宁的孩子???
她才是君白的千金???
白栀不知道外面人在想什么,她仍旧深深陷在马甲不小心被扒掉的凄凉之中,欲哭无泪。
“慌什么?”顾维安气定神闲,以主人般的姿态,给她倒了杯水,问,“方才见你没怎么吃东西,喝的也少。这样身体能受的住?”
白栀:“……”
她捧着杯子默默地喝。
“开心点,顾太太,”顾维安站在她旁侧,手指贴着柜子,轻轻敲了两下,眼中含笑,“终于能给我名分了,你不为我感到高兴么?”
白栀:“……还行吧。”
她在房间中闷上好久,困意也因此彻底消除了。
等再和顾维安一前一后走进宴会厅的时候,白栀敏锐地感觉到赵青山等人看她时的视线不同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哦豁。
白栀努力忽视这些人的视线,镇定地走到自己位子旁侧。
刚坐下,就听见赵青山压低声音说:“牛啊。”
白栀:“……”
他原本还想说些其他的,余光瞥见顾维安淡淡看来,立刻住了嘴,眼观鼻鼻观心。
刚才那一声感叹,赵青山完全是发自肺腑,真情实感。
邓崎方才私下里拉了个群,通知到这些人。
中心思想就两个——
1.白栀是顾总的妻子,合法的,领过证的那种。
2.白栀不愿意声张,顾总很乐意宣扬。
over。
赵青山看看白栀,又看看主位上的顾维安,感慨不已。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俩人之间的事情呢?
先前每次顾维安来君白,都会询问白经理如何如何;白栀格外了解顾维安的喜好、注意事项。
和普珏的项目,总是能顺利谈下——
不,后者的话,也可能因为白栀本身业务能力的确不错。
与白栀共事这么久,赵青山对她的能力和手腕有目共睹,不会再像一年前那般,以为她是纯靠脸蛋上位。
赵青山如此想。
两人之间明明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为何他先前就是瞎了眼的没看到呢?
感慨间,再度窥到顾维安脸颊上的伤痕,赵青山动作一顿,钦佩不已地对白栀说:“白经理,您胆子可真够大的。刚才那些都是玩笑话,您和顾先生真配啊。”
白栀机械回应:“谢谢称赞。”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中高层管理人员集体送顾维安离开,热烈而亲切。
在郑祎再度热烈表达完自己对他莅临而感到欣慰时,夏雅之打开了车门。
顾维安没有上。
众目睽睽下,他站在车门旁,侧身,微笑着看向白栀:“顾太太,请。”
除了方才已经知道内情的那些管理层人员,其他人齐齐愣住了。
一瞬间,鸦雀无声。
盛助理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方才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顾……顾太太?
白经理?
在众人或热切或激烈的目光下,白栀硬着头皮上了顾维安的车——
现在的她不想上也没有办法。
坐到车上之后,她看到顾维安与郑祎寒暄,两人犹如家长对班主任,说些诸如“多谢关照”“给您添麻烦了”之类无用的废话。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家长会、班主任和家长的热情交流熊孩子近况。
而外面的林念白扶着自己的肚子,她眼神有些复杂,但没有恶意,只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也快要休产假了。
白栀收回视线,顾维安上了车,关上车门。
良久,他说:“顾太太这个称呼挺好听,你认为呢?”
白栀回应:“我认为白先生也挺好听,要不你随我姓吧。”
“倒是也可以,”顾维安笑了,“不过,现在再更改姓氏的手续太繁琐了。”
说到这里,他看白栀:“但我们孩子可以姓白,你觉着呢?”
白栀愣了一下。
她近些天看了好多诸如冠姓权的争论,只是还没有和顾维安进行到讨论孩子姓氏的这一步。
白栀不知道父母意见如何,当初结婚的时候,双方也没有提。
白锦宁那边,默认的是孩子跟随顾维安的姓氏。
安静两秒后,白栀说:“反正我感觉白这个姓比较好听。”
“嗯,”顾维安慢慢地说,“如果是个女孩的话,可以叫做‘白陶陶’,男孩子的话,叫做‘白崇礼’,君子陶陶,崇礼尚德,怎么样?”
白栀看着窗外的夜色。
崇礼。
顾崇礼。
那原本是他的名字,如今要冠她的姓氏了。
“很好听,”白栀说,“你取名能力倒不错。”
顾维安含笑:“谢谢太太夸奖,让我受宠若惊。”
车子在普珏资本门前稍作停顿,顾清平先拉开后面的门,看清楚这两人后,又极其自觉地去坐副驾驶位置。
顾清平还留意着顾维安脸颊上的那道抓痕,啧啧称奇:“有些人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哎,采访一下您二位的经验,看看我以后能不能也和未来另一半保持着新鲜感……”
白栀言简意骇:“天天泡福尔马林,自然能保持新鲜感。”
顾清平:“……”
靠。
白栀还真擅长一句话噎死人。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顾维安:“对了,哥,我听夏雅之说你最近要休年假啊?要休一周?”
“嗯,”顾维安说,“和你嫂子度蜜月。”
蜜月?
这个从结婚后就没有的东西?从顾维安这个工作狂的口中说出来了?
白栀瞬间清醒。
她坐起来:“蜜月?什么蜜月?我都没请假呢,怎么度蜜月?”
“我刚才替你向郑总请了,”顾维安镇静地说,“他说完全可以。”
白栀:“……”
“你最近太累了,前几天你为了这个项目连续熬夜加班,当我不知道?”顾维安放缓和声音,“人总需要休息,我问过普珏这边的合作计划,前期任务不多,不需要你这样拼命交涉。”
白栀没有反驳。
她最近的确经常会有“身体被掏空”的感觉,精力有限,连续长时间的加班,的确令她力不从心。
顾清平也兴致勃勃:“是啊,你们俩现在结婚一年,也该是时候造——”
“闭嘴,”顾维安对顾清平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清平:“……”
嘤嘤嘤他明明是为顾维安说话嘛干嘛这么凶!!!
-
白栀还没想好要不要休假,顾维安并不勉强。至于昨天欠的“一次”,顾维安也没有朝她索要。
无他,如今的白栀一挨枕头就能睡得着,就算顾维安是禽兽,面对着这样的她也下不去手。
白栀甜甜入睡的时候,顾维安还在和几个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交涉。
交涉并没有取得预期中的结果。
他闭上眼睛,双手交握,陷入沉思。
夏雅之敲了敲门:“先生。”
“请进。”
夏雅之拿着一摞资料,放在顾维安的书桌上:“这是您要的名单。”
他犹豫一阵,又提醒:“顾万生好像很在意林念白肚子里的孩子,您不如从林念白……”
“不能对孩子下手,”顾维安按按眉心,眼睛仍旧闭着,“不用管她。”
林念白的母亲是先前在顾家工作的佣人林霜,父亲是为顾文经开车的司机林岳。
顾文经虽然为人做事都混账了些,但对下属和员工极好,挑不出一丝错漏。无论是林霜还是林岳,都是跟随了他近十年的老人。
当初,顾文经去世不过两天,林岳就出了车祸,撞的不成人形,当场死亡。陆晴怜悯他们孤儿寡母,给了一大笔抚恤金。
陆晴过世后,先前聘请的佣人全部遣散。林霜带着一个女儿,无处可去,顾维安可怜她,雇了她专职为父母扫墓上香——也是留着今后有用。
不过顾维安和林念白没什么交际,他不会因为怜悯林霜而对她女儿多施加关怀;真正注意到林念白此人,还是她在多个场合蓄意冒充白栀。
谁料想背后深挖,还真挖出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林念白这些年通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往上爬,终于借着孔优的关系攀上一位与顾万生交好的高人,花了大价钱才买通。
顾万生早些年做多坏事,如今颇为迷信,他听高人“指点”,按着高人给出的信息找到“八字吻合、天方地圆、旺夫兴子”的林念白。通过人工授精,成功有了一个儿子。
顾维安只冷眼看着,只要林念白不妨碍到他的计划,不去影响到白栀,他也懒得去收拾这么一个小蚂蚱。
况且,如今林念白怀有身孕,为了给白栀祈福积德,顾维安也不会对她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动手。
人总要有所底线。
顾维安喝完茶,看了眼时间:“叫上清平,他该去见一见董事会那些老古板了。”
夏雅之应一声,立刻着手去安排相关事宜。
“还有,”顾维安说,“你这几天也让人盯着媒体和政府那边,一旦顾万生和他们联系,立刻告诉我。还有,不用阻止。”
夏雅之微怔。
他不清楚顾维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好。”
-
白栀一边对蜜月旅行疯狂心动,另一边又舍不得父母。
原本已经说好陪父母的,因为工作,休假日一拖再拖。白锦宁和林思谨就她这么一个独生女,她回家的次数已经算少了——
犹豫间,顾维安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如问问伯父伯母想不想一同出去玩?”
白栀放下筷子:“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顾维安淡定地饮茶,“我早上刚刚打电话问过,伯父准备陪伯母去黑斯廷斯参加中世纪节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