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2 / 2)

李讫自然知道她在看自己,不过他丝毫不挂怀。

修长的手指捻着水边的一碗坚果,有一下没一下投喂给赤炎。

他经年夜不成寐,彻夜睁着眼睛度过一宿,雾气蒸腾中微启的红唇,迷离而精致。

这,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堪称丹凤一脉续有天界仙骨的祭剑师祖吗?

陈瓖已经接连数个夜晚没睡觉了,紧张与疲惫,使得妆容细腻的脸上也掩不住黑眼圈。

这样的师祖根本不是她心目中那个伟正崇慕的男人,她觉得她掌握了一个惊天的大阴谋。而这个阴谋,不确定是仙都的所有元老们都在包庇,还是只有自己火系的祖父知道。

她侧眸冷怯地瞥了一眼,没有人知道她的侍寝,其实是每天晚上看着这个幽惑的男人投喂身边的红发少年。

本来惧怕要同房,现在却更加不甘。

她现在真是恨透了那个刺杀师祖的女子,如果不是刺杀师祖,师祖就不会招选女侍,自己也不会一时脑热用上魅族的香料。哼,等找到她那天……

“咚~”李讫手中剥的一枚坚果落入了水中。

身旁女人的怨念读得他烦惫,他忽然想起白日里看到的裴婉。蓦地便捞过一件斜襟宽袍,从水里站了起来。

露台上夜色幽清,他颀长的身躯在月影下拖得老长,推开无极殿的大门,看到里头中了毒蛊的女子。

裴婉尚且未醒,但已经找了个最舒适的地方睡着了,纤翘的腰臀背对着大门的方向。

李讫走近斜觑,只见她抱着的是自己放在石台上的一只玉枕,她把玉枕揽在身旁,竟睡得十分香甜。细卷的睫毛下掩着宁静,娇颜嫣嫣,原本烧红的嘴唇有逐渐恢复了原色。

李讫伸手探了下她的心窝,虽然命灯仍旧十分弱,但已不至危及生死。

他便托起她手腕,从手心里给她沁入点灵气,然后踢开她的屁股,裹了袍服在她身旁躺下。

他是从小不知入眠的滋味,怎知看到这蠢货却只想睡着。女人的手指软绵绵的,李讫碰了下,便把裴婉的手圈在了掌心里。

裴婉睡着睡着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梦里便多了几分安全感。察觉到气息就在身旁,忽而两条腿便搭了上来,像抱着睡枕的姿势兜住李讫的肩膀,呢喃着蹭道:“大白~”

大白……

大白是她什么,心上人?

李讫原本被兜得舒适,但闻这个陌生的名字,莫名又起心火。忽而腾地起身,黑袍下是精悍的身躯,好在女人睡着了,他也并不在意。使出灵力在她白皙的颈上一点,裴婉的身体只觉奇怪一沉,某人的头枕了上去。

*

焰云殿里,一早裴承忠就赶紧爬上山来。

昨日小黄小绿小红五个丫头哭哭啼啼回去禀报,说小姐当街上晕倒了,被一个黑脸红发的敦实少年扛上肩膀,一溜烟就跑得没影儿。

黑脸红发少年,那还能是谁?

整个仙都就只有天清宗祭剑师祖手下养着一个。

吓得裴承忠当日下午就赶紧上山找了英华仙长,可是英华仙长推说百慈夫人头痛不适,连山门都不开。

这个英华仙长,除了找他要钱的时候,其他事基本找不着人。

今日天擦亮裴承忠就赶紧上朝会了,往常他都是日日迟到,这次来的时候,竟比平常快了一个时辰。

当然,今日各门各派都来得甚早,尤其是土系火系和木系。

三层台上师祖选女侍,被他璧毓谷沾了多少的光。结果一眨眼,他闺女竟然就是刺伤师祖的凶手。真是三十年河东河西啊,都想看看今日师祖是怎么惩治这个祸首的。

不料从寅时等到卯时,又从卯时等到辰时,眼看着都快要吃午饭了,师祖都不见人影儿。

一直等到三天过去,师祖才重新又出现在了朝会上。

漆黑高远的大殿下,李讫着一袭藤纹长袍端坐于金黄的琥珀石宝座上,清隽脸庞仿佛铎铎生辉,就像是酒饱睡足之后的元气倍增,连素日慵怠的阴阳眼都生出些柔和。

这就很可怕了。

越是平静的背后越可怕。

毕竟没有人明说过自己闺女是被他抓去的。裴承忠兜着袖子站在台下,讪讪试探道:“师祖近日元神放光,叫吾等好生仰慕。就是……那个,吾家闺女裴珠珠,自小天真无邪,生性良善,不谙世理。听说前些日赤炎小爷将她带上山来玩耍,实在多有冒犯,不知师祖可知她现在何处?”

葵花派郑闾在边上听得极其不适,什么叫良善不谙事理,这朝廷命官飞升上来的就会那套。

不等他听完就反驳道:“裴谷主纵容闺女骄奢无度,整个仙都谁人不知,伤了师祖,是她早晚都要惹出的祸。请师祖尽早核查璧毓谷采买修为,贪脏灵石之事,以正仙都之士气也。”

李讫手托下颚,美目看向赤炎,淡声问道:“伤我者死……若是抓到,当送去夙丘之上扫雪。小炎,你有看到她么?”

赤炎面目表情地晃晃脑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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