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怔住,看着汤乐远桌前姿态从容的祁子臻。
汤乐远本人更是彻底收回原本的轻蔑与偏见,拎着一坛酒拍案而起:“少塔主痛快,这坛算我代诸位回敬你!”
说着他也仰头干脆地干了一整坛的酒。
祁子臻抬眸,略略扫视一下眼前这个比他还高些许的少年人,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抬手在汤乐远手中的空酒坛子上轻轻碰了一下。
随后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席位上,步伐平缓,神态一如初来时的冷漠淡然,却比此前更多出一分亲和。
一场短暂的交锋在祁子臻碰杯的一声轻响后落幕,原本还胆战心惊的众人多少都放松一些。
等祁子臻就坐后,原本坐在他身侧的一名青年不禁赞叹道:“少塔主真是好酒量,要知道文远兄自带的那些酒可是数一数二的烈酒,我们最多半坛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祁子臻漠然颔首,谦虚回应:“谬赞。”
对面的汤乐远没有他那么淡然,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兴致勃勃地说:“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见到过有人能如此从容饮下一坛我们汤家的醉琼酿,不知少塔主可有兴趣和我比试比试谁的酒量更好?”
汤乐远初见时有多不屑,这会儿就有多激动,像是恨不得当场拉着祁子臻痛饮三大坛。
“阿远,莫要胡闹。”陆元白无奈地低声训斥他一句。
然而这次汤乐远没打算再卖他面子,目光灼灼地盯着祁子臻。
像只兴奋的大狗狗。祁子臻在心底评价一句,没有应下汤乐远的请求,回答道:“晨间过量饮酒对身体不好。”
“所以只要不是晨间就可以了对吧?”汤乐远当即更是激动,“那就这么说定了!”
祁子臻:“……”
他看明白了,这个未来一战成名还英年早逝的少年将军,说到底就是一个嗜酒,还喜欢拉着别人陪他一起喝酒的毛孩子。
为防这个毛孩子把这话当真,祁子臻主动退让一步:“最多一坛,今日不能再喝了。”
汤乐远企图挣扎:“为什么啊?你是不是不敢和我比?”
激将法对祁子臻向来无用,他悠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像是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汤乐远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十分失望并且勉强地说:“那好吧,一坛就一坛。”
那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可怜到陆元白都嫌他丢人,扶额叹气后再次对祁子臻说:“实在抱歉,阿远将军世家出身自幼好酒,又因年纪小常被我们惯着,太过小孩子心性,给少塔主添麻烦了。”
“无妨。”祁子臻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汤小公子所带的醉琼酿也确是难得的好酒,倒算我沾了些便宜。”
简单客套过一番后,汤乐远又同祁子臻身侧的那名青年换了个位置,大大咧咧地坐到祁子臻旁边,推给他一坛酒。
为了方便携带,醉琼酿所用的酒坛子并不是很大,正好是两手堪堪可以握住的宽度,高度也不过一掌,这样的量对祁子臻来说确实不算大。
他接过酒坛子,向汤乐远那边举起示意一下后便揭开封盖,倒出一杯到茶杯里,看起来像是打算慢慢喝。
汤乐远更显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拉着祁子臻开始聊天。
另一边,陆元白也重新宣布了宴席的开始,众人见祁子臻与汤乐远相谈甚欢没有半点再要吵架的样子,渐渐地总算放开了些,按照原本的宴席计划进行。
中途有人借着晨景吟诗作对时,也有人大着胆子请祁子臻来评判。
祁子臻还是很喜欢这种文雅活动的,应声后端着茶杯,点出几首他觉得不错的诗赋简单赞扬一句,宴席间的氛围一度很融洽。
等这场宴席进行到大半的时候,基本上祁子臻也可以同其余人或真心或假意地平常相处。因为他的年龄和在场之人相比,也仅仅只比汤乐远大,众人对他的称呼更是从“少塔主”变为了“子臻”或是“祁公子”。
其中关系进展最快的还属拉着他喝酒的汤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