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晚宋尧旭和祁子臻离开后,宋尧旭在营帐区中说的那些话便逐渐于整个军营中传开来。
接下来的几日为了弥补之前损失的进度,大军行进的速度比之前稍微快了些,但是也没有士兵再抱怨些什么。
他们隐约之间都或多或少的察觉到,如今太子殿下似乎同他们印象之中的不太一样了。
祁子臻只在最开始的一两日里观察过士兵的状态,发觉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开始专注地翻看与乌蒙国相关的书册。
他从开国史一路往下看,最近终于看到了乌蒙国现任王的相关记载。
乌蒙国的现任王是四任王,即位还不到十年,也是乌蒙国迄今为止最年轻的一位王。据说还不到五岁时便能拉动重弓,七八岁时就已经是所有王子中骑射最好的。
在乌蒙国每年秋季的围猎大赛中,八岁时四任王就已经能够打败比他年长几岁乃至十余岁的王子们,连续数年夺得围猎大赛魁首。
除此之外,他也不是什么只会武力的蛮夫,年幼时起便饱读诗书熟读兵法,文武双全。
看着就不像是好对付的人。
值得庆幸的是,据说前几年乌蒙国现任王突然暴病,勉强从鬼门关中拉回来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年纪轻轻就必须依靠药物吊着他的命。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代表他们就可以放松警惕。
现任王在身体还健朗时就培育了好几名将领,一个个都骁勇善战,在现任王病倒之后替他驻守边境各处,使得原本想趁他病要他命的邻国们都不敢随意动作。
而这一次接连攻下他们两座城池的将领,就是现任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西南将军长孙武顺。
现任王共有五名得力下属,按照他们驻守的方位为封号,西南将军长孙武顺便是驻守在乌蒙国西南,即与凌朝西北地带交界的将领。
据说这位西南将军曾经跟随三任王四处征战扩张领土,在此前几次乌蒙国边境动乱时也都曾带兵平乱,几乎百战百胜,十分神武。
前段时日他率军攻克凌朝西北边境两座城池后,又退兵回到乌蒙国西南封地中,留下两名副将分别驻守那两座城池。
自那之后长孙武顺便再没有下一步动作,也不知是不是单纯地想宣扬一下乌蒙国国威。但如若只是想宣扬国威的话,夺取城池的行径又无异是一种宣战。
他们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祁子臻想不明白,宋尧旭与汤乐远同样看不透。
但他们都明白若是他们只是前往久右郡驻守等着乌蒙国下一步行动的话,那么他们势必落入被动的局面。
他们若是想掌握主动权,就要也趁他们不注意时出兵攻打他们,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宋尧旭微微皱着眉问:“那我们是要调转方向去封枢郡么?”
封枢郡是被攻下的两座城池中离久右郡最近的,也是目前他们距离最近的,大军绕过去的话只要再花三日时间。
祁子臻却摇了摇头:“当然不。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来看,这样贸然过去实在危险,我打算的是我们三人其中一人领一千精兵,于今夜行军时兵分两路,奔袭封枢郡。
“不求收复失地,也不求消耗多少他们的有生力量,只要表明我们宣战的意图即可。”
他才说完,一旁的汤乐远便接话:“那我去。千里奔袭的战术我此前研究过,比你们更有优势一些。”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宋尧旭有些忧心,“军事实力悬殊太大了。”
长孙武顺留守在封枢郡的兵力少说也有五千人马,倘若封枢郡反应足够迅速,很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祁子臻的想法与宋尧旭不太一样,笃定道:“我们只要假装不悬殊就好了。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我们虽弱,但可以示之以强,气势上营造出一往直前战无不胜的状态。而且据我从守卫的朋友那里了解,留在封枢郡驻守的那名副将行事素来小心谨慎,只要我们虚张声势,他便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说完后,他顿了下也变得有些犹豫。
倘若要有这样气势汹汹的状态的话,士兵们的表现也同样重要。
仅仅一千兵力去对抗封枢郡的精兵,是个明眼人都会知道这是个不要命的危险举动,倘若士兵们露怯了,整个部队将不堪一击。
汤乐远显然也想到了祁子臻的忧虑,对此却并不在意:“等会便可召集弓箭手与骑兵们动员,我就不信这么多人当中连区区一千人都凑不齐!”
他说得豪气十足,动作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在宋尧旭和祁子臻同意之后当即把所有的弓箭手与骑兵召集在一起,面对着乌泱泱一群人时完全不胆怯。
汤乐远不知从那里拽出来一面战旗,三两下攀上大空地前正好杵着的一块大石头。
他一手握着战旗,一手高举宋尧旭交给他的一半虎符,气沉丹田地大声道:“兄弟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乌蒙国西南将军连续攻占我们两座城池,如今更是潜伏在我们身边虎视眈眈!”
“我们凌朝国力强盛,曾经还是威震四海的大国,我们凭什么再这样一味地防守下去!今夜我便将率领精兵百里奔袭封枢郡,特此征召士兵千人,何人愿往?!”
汤乐远身着轻甲,风声呼啸而过,卷得战旗猎猎作响。
他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最高处,却如一棵松柏,镌刻着大无畏的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