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合图从马上仰面倒下的同时,又有两支利箭划破冷风直直刺穿压着祁子臻的两名士兵。
失去束缚的祁子臻看向骑马赶来的宋尧旭,长期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压抑不住的眩晕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终于还是撑不住径直向后栽倒。
“子臻!”
宋尧旭眼睁睁看着他倒下,当即加快了速度赶到他身边翻身下马,在触及祁子臻身体时才惊觉烫得吓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逼得他们陷入如此绝境?
宋尧旭紧紧皱着眉头,来不及思虑太多,抱着祁子臻上马准备寻找营地回营。
乌合图已死,他的部众们很快就成为了一盘散沙,几乎没多会儿就被同宋尧旭一起赶来的千人部队剿灭,余下一些都是投降投得够快够及时的。
宋尧旭赶着救人,简单重新收整一遍部队,由祁子臻之前率领的部众在前,准备返回他们此前驻扎的营地。
就在他们下山的途中,又碰见了匆忙赶来的汤乐远部众。
汤乐远没见到祁子臻的身影,二话不说便冲到了宋尧旭身侧,这才发觉祁子臻是昏睡过去了,连忙担忧地询问起情况:“阿祁情况还好吗?”
宋尧旭摇了摇头:“算不得好。虽然并未受太多伤,但病重昏倒。你们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竟会落入如此境地。”
听到宋尧旭问及这段时间的经历,汤乐远那可是太有话说了,一路上仔仔细细从头到尾都给他讲了一遍,还着重描述了他们刚刚经历完的一天一夜厮杀。
除此之外,他也特定强调了这些日子中祁子臻所受过的苦。
汤乐远的身体素质好得很,最多就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是祁子臻不同。
他在汤乐远受伤后接替了上战场和指挥全军的任务,逼着自己紧绷神经,原本的稍有不适一点点演变成重病在身。
可以说,祁子臻在这段时间里吃的苦是最多的。
宋尧旭听得满是心疼,抱紧怀中的人加快速度赶回他们的营帐区去。
所幸他们被诱上的这座山头距离他们的营帐并没有太远,宋尧旭与汤乐远率着主力部队在天黑之前先一步赶了回去,当即就把军医给喊了过来。
祁子臻在整段路中都昏迷不醒,额头滚烫的温度更是没有一点要退散的趋势。
就连军医来探查情况时都始终眉头紧锁。
祁子臻本身底子就不行,又正值严寒天气与无法好好休息的打仗期间,从初染病至今拖得太久了,若是再晚一些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
最后军医只能是先开出个药方,在汤乐远的坚持下同他一道去熬药。
偌大个营帐中只余下宋尧旭与昏迷不醒的祁子臻。
宋尧旭看着床上面色潮红浑身狼狈的人,不由得更是心疼。
他命人准备好一些温水和干净的帕子,解下祁子臻身上脏污的戎甲,盖上厚实的被褥后再一点点替他擦去沾上的血迹。
途中宋尧旭也发现不少祁子臻自己本身受的伤,所幸都不重,只是数道伤痕横亘在一起显得格外吓人。
他翻找出伤药给祁子臻的伤口仔仔细细处理了一遍,最后又给他换上一套干净舒适些的衣裳。
等全部处理完之后,祁子臻依旧处于昏睡中,眉头紧皱,看起来似乎非常难受。
宋尧旭只能一遍一遍地拿温水试着给他降降温,让他尽可能地舒服一些。
反复几次下来之后,祁子臻的状态看起来总算好上了一些。
宋尧旭忙活得也出了一身汗,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休息时一只小灰鸟从窗外扑棱着翅膀飞进来,正落在祁子臻的床边。
小灰鸟啾啾叫了两声,似乎是见床上的人没反应,又在原地蹦跳几下,看着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宋尧旭担心他打扰到祁子臻,走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然后一把将它拎起来带到桌子上:“子臻还在休息,乖乖的不要打扰他。”
小灰鸟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在原地啾啾叫两声后扑棱一下翅膀,待在桌子上没有再过去。
宋尧旭笑着倒了杯水,放到小灰鸟的面前,看着小灰鸟绕着杯子转了几圈后跃上杯壁,一下一下地啄着杯子里的水。
之前宋尧旭从营帐中率一千精兵赶到祁子臻最后说明的地方时,那里只余下大片狼藉,一看便知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他当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知他们的军队被逼至了何处,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找,但是他找了数日都没能找到祁子臻他们军队的踪迹。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际,他见到了从北边飞过来的小灰鸟。
小灰鸟的脚边没有系任何传信,但是它却始终啾啾地朝着一个方向飞,起初见宋尧旭不知道跟上时还反复回来好几次,宋尧旭才终于明白它的意图,领兵跟着小灰鸟的方向去。
在过程中他们经过了无数个人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绕到了一座高山之上,见到了被押在乌合图面前的祁子臻。
如果不是有小灰鸟的话,恐怕祁子臻还不知要继续经历些什么。
宋尧旭想想就后怕,虽然不知小灰鸟为何如此有灵性,但还是很庆幸有它的引路。
至少有了小灰鸟在,他们赶到得还算及时。
宋尧旭等小灰鸟喝水喝得差不多了,就把瓷杯往旁边挪了下,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小灰鸟原本对他是有些警惕的,但是被摸得舒服了就跟着放松下来,偶尔还会主动在他手心里蹭几下。
宋尧旭有一下没一下地陪着小灰鸟玩儿,脑海中回放着祁子臻倒下前,嘴角那一丝骤然松懈下来的轻松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