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看着这样静默如玉的邢萧,不知为何,忽然就记起了他们初见时的情形。那时候的他最大的烦恼也只是执墨的纠.缠,而如今……
“邢萧,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从来不说出来?”赤焰本以为这句话他这辈子都不会问出口,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也罢。就听听他的回答吧。
“你……不喜欢。”邢萧涩声道,“所以,我可以不说。我可以一直等,等到你喜欢为止。”
赤焰道:“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什么?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情1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邢萧叹气,伸手在赤焰墨色的头发上揉了揉,道:“赤焰,我不会像执墨一样逼你。我可以一直等,哪怕是生生世世等待,我也甘愿。”
赤焰眼神微闪,错开身子朝河中央游去。
邢萧将赤焰送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要大亮了。赤焰没有给邢萧留下任何赠言,直接回营帐睡觉去了。
这一日,傍晚时分。一道惊雷炸醒了所有的人。
赤焰走出营帐,看向那个被紫黑色雷电劈中的区域,一时间心慌得不能自已。
他拽住旁边的一个鲛人:“那地方,驻扎的是哪一队敌军?”
鲛人立刻回话:“大将军,那是凌虚派的驻扎地。”
赤焰鱼尾一软,几乎摔倒在地上。还好那鲛人士兵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他。
“大将军?大将军!你怎么了?”
赤焰顺着周围士兵的叫喊渐渐回过神来,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甩开众人的手,朝着乌云罩顶的方向奔去。
可惜他的鱼尾实在是太碍事了。在他又一次因为鱼尾差点摔倒,而被身边的鲛人扶住的那一刻,他竟然忽然萌生出了一股想要生出一双长腿的渴望来。
他想长出双腿,去把那个人找回来。
“赤焰!”执墨闻讯赶来,急忙挤进人群扶住赤焰,一脸急切,“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让木栾带你去,你鱼尾有伤,不能这么乱跑。”
赤焰恍恍惚惚的想起来,木栾?对,他是有这么一个坐骑,叫木栾,是一只赤尻马猴。
因为他,没有腿。所以他上战场的时候,只能靠着木栾驮着他四处杀敌。
赤焰渐渐冷静下来,垂眸敛起眼中神色:“刚才看到凌虚派天降劫雷,担心他们有人渡劫……”
执墨道:“不是渡劫。没有人渡劫会把劫雷引到人多的地方。毕竟人越多,劫雷所对应降下的劫雷便越厉害。”
赤焰握紧了双手,直到掌心传来无法忽略的痛感,这才看了眼四周还在朝这里观望的族人:“我没事,大家散了吧。”
赤焰说完,也无心继续坐在这营地之中。于是和执墨说了一声,叫了木栾,让它驮着他去往附近的海域。
赤焰觉得,他心底有些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跳进大海之中,赤焰在附近游了很久。最后实在游的不过瘾,便让木栾先行回去,他等休息够了再回营地。赤焰心想:凌虚派突遭大变,估计短期内不会再开战了。
送走木栾,赤焰去了更深、更远的海域,在那里睡了一觉。等他睁开眼的时候,邢萧那张熟悉的脸便跃入了他的眼帘。
“赤焰。”邢萧凝视着赤焰,声音轻缓,“我答应你的事儿,我做到了。”
赤焰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邢萧:“你?昨天那雷劫……是你?!”
邢萧低头覆在赤焰的唇上,只是轻轻的覆在上面,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片刻后,赤焰推开邢萧,眉头紧皱,一脸迷茫的样子。
两人两情相悦,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搁在这种时候,实在可惜。
“……鲛人一旦动了感情,便要化形。”赤焰这下不乐意了,“人族大军还没有撤走,我不能这时候化形。而且,我会选择成为雄性。”
邢萧抓住赤焰的双手,稍微退开一些,低声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等你。不管是男是女,是雄是雌,我都要你。”
赤焰笑了起来:“我为夫你为妻。”
邢萧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话了。
赤焰道:“你想后悔?”
“不。”邢萧道,“我只是怕你后悔。赤焰,我可以现在就嫁你。”
“……邢萧?”
“嗯?”
“你被雷劫……劈傻了?”赤焰不确定的问。
下一秒,夹杂着邢萧气息的亲吻便铺天盖地的印了上来。
一吻结束,两人又耳鬓厮磨了很长时间。
赤焰担心军中会有突发事件,想早一点回去营帐。于是两人也不再耽搁。只是等两人收拾好准备回去的时候,赤焰身子一颤,毫无预兆地便倒了下去。
“赤焰!”邢萧急忙抱住赤焰,入手只觉滚烫如火。
短短的两息时间,赤焰已经遍体滚烫。再加上他体内涌现出的一股股陌生的刺痛和热浪,他就算再无知,也知道他这是要化形了!
灼热的感觉袭遍全身,连头发都有种要烧着了的感觉。赤焰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焚烧干净,下一秒就要和灵魂一起坠入火海之中。
令人没想到的是,寒九也感觉到了灼热的气息。
他和赤焰一样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迷糊间,他似乎成了赤焰。从被老鲛人抱回去收养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与邢萧的相遇相知,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渐渐变得清晰而深刻。所有属于赤焰的感情,冷漠的、热烈的、美好的、痛苦的,全部如同蜂窝一般涌入他的脑海,让他一下子痛得恨不得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寒九渐渐感觉到了不一样的疼痛。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他的身上不断切割。看不到血,却比血淋淋的伤口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