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君已仙殒十年,且不说以这些普通弟子的资格能否得见仙君尊容,十年也稍微有些久远。
除非步宁远这样的直系子弟或许常与寒川君接触,其他人能记得的也不过远远一袭雪青色长袍罢了,他这样问虽有迁怒之疑,却不过分。
“这位小仙长,”任孤鸣含笑道,“在下虽灵力低微不能亲身除祟,却想问你一句,要人说法也罢、讨个公允也罢,怎么只站在这里动嘴皮子不亲身上前辟邪除祟?我看你口口声声说的交代可还在外面跑着呢。”
这弟子被一个凡人一顶,先是一怔,继而讽刺道:“我师兄弟三人出门除祟,谁知突然窜出来一个步家的疯子,好像已经有起尸的表现、口齿癫狂不清,多亏我师兄拖住他我二人才得以逃出生天!”
又道:“谁知道此人是否在修习什么阴邪功法,一着不慎走火入魔,还要推说是邪祟附身夺舍!我师兄尸首尚在外间摆着,死不瞑目,步家难道不该给我等一个交代?”
步宁远听到“修习阴邪功法”处青筋乱蹦:“尔等慎言!”
任孤鸣却不动怒,好脾气笑道:“见了邪祟只靠师兄拖着捡回一条命,又仗着步家好说话逞能耐,薛家子弟原来都是这般做派,柿子挑软的捏么?”
他直来直去怼那个薛家弟子,弟子怒道:“你又是何人!无关人烦请自重!”
步宁远眼神阴森森的,他面相本就有些刻薄似的,这样一眨不眨盯着人仿佛要活吃了他似的。
任孤鸣却淡定地眨眨眼:“凡人。”
薛家弟子的眼神明晃晃地在他和步宁远之间逡巡,任孤鸣脸皮忒厚,半点反应都没有,只莫测高深地冲他笑。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隆隆的风声混合着仓促脚步声飞驰而来,紧闭的大门一推开,几个周身浴血的步家修士抬着一副直腾腾的人板进来,大门自动紧紧闭合。看抬着的人衣物和乌青色伤痕累累双手,应当就是二人争执不下的“交代。
几个修士小心翼翼地把这人放在客栈长桌上,只见此人七窍被无数金符封住,流转的金光尾处勾连,构成了一张完整的驱魔大符,符文明灭不止,仿佛在与邪祟搏斗。
两个弟子霎时间围过来,仔细打量这具凶尸,此人被封得严严实实犹自颤抖不止,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双手随着颤动幅度扭得桌子一颤一颤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咚咚声。
见两个弟子靠得这样近,步宁远斜斜睨了他们一眼:“你家赤衡君就是这样教的弟子,满腔阳气地往凶尸脸上凑吗?”
他二人抹了把酸涩的眼眶,铁青着脸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