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刻罢了,你别当我是豆腐做的。”
“好吧,若坚持不住就赶紧告诉我知道。”
张幺幺勾了勾唇:“好。”
曹氏见两人拜堂之前还凑在那里亲亲密密说话,虽脸上笑意不变,然大袖底下的手却慢慢捏紧了。她与别个不同,自是知道柳氏被抱着进府的原因,但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才愈发有股子无法发泄却又隐隐惶恐的怒气。
只因当天柳氏在二王府险些被打死时郁林肃突然赶到,却什么也未作,甚至笑看了她一眼,但那笑,不论何时想起来,她都背脊发寒。
后来二王妃又送信来,说他竟找到了二王府上将那打了柳氏的侍卫剁了双手,之后那人因失血过多当天晚上就死了。可除此之外,他再未针对任何人。
但正因如此,她才愈发不安。
看着在她面前恭顺跪下的二人,曹氏一直无法平静。
拜堂结束,郁林肃又一把抱起了张幺幺,朗声笑道:“各位请便,我先送内子回房。”众人见此又是一阵笑闹。
郁林肃将张幺幺送进新房,在喜床上坐下,听着喜娘的唱喏掀了盖头。
两人虽早已熟悉,可不知为何,大红盖头揭开的时候,两人对视的那一眼,都有些异样。郁林肃脸上的笑容不曾落下,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她盛装的模样,嘿嘿傻笑:“真好看。”
新房里伺候的下人并喜娘都扑哧笑了,张幺幺也忍不住笑,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房内红艳艳一片,似是也投映到了她的身上,叫他觉着她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粉,眸光水润。
晕染的,似是娇羞了。
郁林肃呆了,这会儿的张幺幺和平日里那个清冷的对他没甚好脸色的人差别太大了,实在稀奇,他挪不开眼睛,看着看着,那片粉那些水润就悄悄爬上他的心头,叫他的心尖儿也似染上了羞意,颤巍巍的,再站不直了。
他的心说:完了。
他瞧了好半天,就在张幺幺忍无可忍快要爆发的时候,喜娘先忍不住了,笑道:“世子爷,外面还有好些宾客呢,您赶紧去吧,这里有人照顾少奶奶。”
“额,哦,好。”郁林肃清醒过来,无头苍蝇一般转了两圈,这才喝醉了一般歪着往外走。眼见他人走出去,众人正要笑一场,却见他又几步走了回来,张幺幺看他,郁林肃瞧着她这张脸就有些慌,忙低头凑近她耳边,悄声道:“我很快回来,你小心着些,尤其是入口的东西。”
张幺幺点头,也偏头告诉他:“府里不是有好几个孩子么,你等会儿叫他们来陪我吧。”
郁林肃眸子一亮,忍不住咧嘴看她,眼里明晃晃的赞赏,张幺幺忍不住笑。
两人觉得自己是在说秘密,然而他们两个此时挨着实在太近,稍稍近一些嘴唇便能碰到彼此的。屋里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红了脸。喜娘见此忙道:“哎哟世子爷,这么多人伺候着呢,您还担心什么,赶紧去前院招呼客人吧。”
郁林肃咧嘴一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我真的走了。”果真走了。
张幺幺被发冠扯得刺痛的头皮就忽然有些灼热。
流茴带人伺候她去了发冠换了衣裳,又梳洗了一番,虽全程有人伺候着,可一天下来到底不轻松,胸口的伤又有些刺痛,好像又撕裂了些。
洗去脸上的脂粉,顿时她煞白的脸就露了出来。流茴急道:“少奶奶,可是又不舒服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
这时一个圆脸的丫头自告奋勇道:“姐姐,少奶奶要用什么药,不如交给奴婢吧,这府里今日忙乱,您又不熟悉,免得耽误了少奶奶的病,您就在此照顾少奶奶便好。”
流茴皱眉,正要拒绝,张幺幺轻声道:“那就有劳你了。对了,我还有些饿,劳烦你再拿些粥水点心来。”
见她如此客气,那丫鬟激动的连连摆手:“少奶奶实在客气,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您稍等片刻。”说罢便匆匆跑了。
流茴见此便不好再说什么,服侍张幺幺在榻上半躺着,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片刻,一行嬷嬷丫头们护送着几个孩子走了进来。
当先一位小姑娘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粉色对襟蝶恋花的衫子,梳着包包头,身形娇小,小脸儿粉嫩,眸光清透,羞涩又好奇地看着她。
张幺幺虽未见过她,但也知道她就是侯府里先世子和夫人荀氏唯一的女儿,今年八岁的真茵,也是曹氏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孙女。
张幺幺看着她轻轻笑了,招手道:“你是真茵吧,来,到婶婶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