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遥皱着眉,冷声道:“碧竹,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言遥口中的碧竹,就是这撞到大海星身上的那个丫鬟。
碧竹把过错全推到大海星身上,“小姐,是这位公子撞到了奴婢,您买下来的首饰,也是被这位公子撞到了地上。”
嘿呦,听到这话,大海星不干了。
虽然他平时没心没肺没脑子,还有一颗当海上霸主的心,可他的性子并不暴躁,很少真正的发火。
碧竹没看路撞到了他,木匣里的首饰也成了碎片,即便错不在大海星身上,大海星本来打算向王言遥赔罪的。
可听到碧竹这番狡辩的话,大海星气笑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大海星冲着碧竹道:“你先冲出来撞到了我的身上,首饰盒子被你抱在怀里,掉到地上,也是你没有拿稳,干我何事?”
碧竹心里慌的不行,如果今个的过错落到了她的头上,她只是一个下人,一个月才二两月例,她一辈子也赔不起摔碎的玉簪和玉镯。
碧竹嘴硬道:“是你先撞到了我,这根玉簪还有这个镯子,是翠玉阁里刚摆出来的首饰,总共二百两银子。这位公子,你怎么走路的?”
“怎么走路?”大海星冷笑一声,“当然是两条腿在走路,你眼睛不好使没看见啊?怪不得撞到了我的身上!”
碧竹气得够呛,指着大海星,“损毁了我家小姐的东西,你还这般无礼,这位公子,你快点儿赔偿,你莫不是想赖账?”
这丫鬟着实伶牙俐齿,大海星可不是她的对手。
棠梨上前一步,“东西损毁,确实该赔偿,可究竟是被谁损毁的,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棠梨心平气和的道:“你出来翠玉阁,低着头没有看路,急匆匆往外走,我哥哥看到你,未来得及提醒你,你便撞到了他身上。首饰匣子在你的手里,没有人从你手里夺过这个匣子,玉簪和玉镯也是从你手里摔到地上的。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错不在我哥哥身上。”
其实,这本是一件小事。如果碧竹没有耍心眼把锅扣到大海星头上,棠梨愿意赔付一半的银子。毕竟,大海星要进屋,碧竹要出来,两个人撞到了一起,这就是一场意外,称不上谁对谁错。
可碧竹上来对着大海星劈头盖脸一顿辱骂,话里话外看不起大海星,还要把全部的过错推到大海星头上。
既如此,棠梨也就不客气了。
碧竹嘴硬道:“你就这么笃定是我撞到了你哥哥,我还说是你哥哥撞到了我呢!”
“我哥哥是男子,身强体壮,如果是他撞到了你,正常情况,你的身子往后踉跄才对。可你好端端站到这里,反倒是我哥哥被你撞到往后踉跄了几步。”棠梨反问道:“这位姑娘,你急着把错推到我哥哥身上,是做贼心虚,还是要推脱过错?”
碧竹一时哑言,她瞄了王言遥一眼,攥着下身的襦裙,“事情发生的突然,到底是谁撞到了谁的身上,我可记得不了。我家小姐的首饰摔到了地上,你哥哥也有责任。你们要是没有银子赔偿,直说就是,何必如此狡辩?”
棠梨轻笑一声,“你怎么又改口了?方才不是信誓旦旦指责是我哥哥撞到了你吗?”
“前言不搭后语,被我指出来你话里的漏洞,你改口的倒是挺快。”
棠梨不是为难人的性子,可碧竹不知好歹,她也就不给她留面子了。
“你……”,碧竹脸色十分难看,“我家小姐喜爱的簪子被你哥哥损毁了,你们要是不愿意赔偿,那就去县衙。”
棠梨不在意的道:“去就去。”
棠梨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加激怒了碧竹,“你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吗?”
大海星翻了个白眼,接过话,“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还能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王言遥脸上的不快多了些,她的爹爹是县令大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这样讥讽她的。
碧竹咬着牙,“你嘴巴干净点,我家小姐可是安溪县县令大人的千金!”
“原来是县令大人的千金啊!”大海星拉着调子,“不好意思,没听过!”
大海星实话实说,他确实没有听过王言遥的名讳,他又不是县里的人。
碧竹要气死了,“你…你敢对我家小姐无礼,小心去了县衙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丫鬟,好大的口气!”棠梨话里带着几分讥讽,“既然你家小姐是县令大人的千金,你张口闭口要把我哥哥送进县衙里,可是在滥用职权、仗势欺人?”
“王县令是一方父母官,可县衙,不是你家小姐一个人的。等我哥哥进了县衙,莫不是你们还要把他屈打成招?如此一来,王县令这个父母官,还值得我们这些百姓信服吗?”
翠玉阁门口出了意外,翠玉阁的掌柜朱时汪出来劝和着,一番动静下来,门口也聚了不少人。
两个姑娘闹了矛盾,一个小家碧玉,却是县令大人的女儿,另一个姑娘虽不知是何身份,瞧着也面生,可其貌若春花,姿容少有的出众。
这个热闹,十分有看头,附近几家铺子的客人,都围了过来。
那些人本是在看热闹,他们不急着站队,也无意判定谁对是错,又不关他们的事,何必要插手?
然听到棠梨那番话时,人群中议论起来,“王小姐身边的丫鬟竟这么嚣张,要把这位公子送进县衙里,真当县衙是王家人的啊!”
没怎么说话的王言遥,听到这些议论声,她又皱起了眉头,把她的父亲扯起来,问题可就大了。
若是任由面前这个姑娘说下去,到时候可不好平息局面。
王言遥敛去面上的不虞,“这位姑娘误会了,碧竹这丫鬟被你们气坏了,一时说话没有分寸,你们别往心里去。玉簪和玉镯碎了便碎了,不值得为了这些死物闹出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就多吃些亏,无需你们赔偿。”
接着,她看向碧竹,训斥道:“做什么事情都毛手毛脚,走个路也慌里慌张的,别人说是你的错,你应承了就是。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却拿不出二百两银子,这种人,你和他们计较什么?”
王言遥这话有意思,虽是退了一步,却字字句句在指桑骂槐。
这件事情并没有细究的必要,棠梨的本意是解释清楚,不让大海星背锅。若不是王言遥指桑骂槐,这件事本该结束了。
堂堂县令大人的千金,也不过如此,棠梨只觉好笑,“王小姐的丫鬟污蔑我哥哥在先,可听王小姐这些话,倒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她浅浅一笑,一副为王言遥考虑的口吻,“若真是我哥哥有错,我们自然愿意赔偿。要不,咱们还是进去县衙讨个公道吧?王小姐千万别委屈自己。”
王言遥脸色僵硬起来,安溪县大户人家的姑娘,多是捧着她敬着她。
然而,今个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姑娘,倒是聪明,说话该直白时直白,该耍心眼时耍心眼,让她招架不住。
王言遥勉强挤出一抹笑,“我不委屈,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