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婧道:“姐姐快坐。”
“养了好些时日,你这气色总算好一些了。”姜意抹了抹茶碗的温度,觉得还有些烫,笑着对宋梓婧说,“那日火场你出来时,整个人啊,都是青白的,我看了都吓一跳。”
“出来有太医天天请安,肖太医也换着药方的给我调药,一日三道药,要是这般还不好,得被那些药苦死。”宋梓婧软软靠在椅背上,春若走来给她双脚盖上一层薄毯,“这么久了,妹妹一直病着,都没来得及亲自上门道一声谢,要不是姐姐,妹妹恐怕都不能顺利出来。”
宋梓婧醒来后,春若便说了和芳仪找来证人替她证明冤屈的事,虽然她也被关了那么久,但无论如何都是平平安安出来了,心里对姜意是极尽感激。只是她和姜意原本并无太多交集,她这次却自己,有些难以理解。
“我也只是恰巧,与伶顺仪谈话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姜意也未过分抬高自己的功劳,而是说:“妹妹还需感谢你身边的寒娟,若不是她来求我,我也不会有心思去查。”
“寒娟?”宋梓婧一脸迷茫的看向她。
见她不知情的样子,姜意感叹道:“你有几个好忠仆。”
那日夕芋来送东西,宋梓婧让她们都回去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再结合主子总在废殿晃悠,恐怕也是被人看见了,要做文章。
可是还没等提醒主子,宫宴那天,主子申时便不见了人影,宫宴那边又来人说开始时间提前。她心急如焚的在泽芳居等着,等来的却是皇上皇后往废殿去的消息。
来不及任何,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一位告病不准备去宫宴的姜美人,也顾不得礼仪不礼仪,推开门匆匆跪在姜美人面前,求她若是主子出事了,必然有阴谋,让她帮忙查清。
姜意原本是不想惹祸上身,但看她那心急火燎的样子,突然就开口应下了。
而后也正如寒娟所说,宋梓婧惹怒皇帝被幽禁。刚开始她没有丝毫头绪,若不是那天伶顺仪说漏了嘴,她还真没有办法。
宋梓婧陷入沉默,是她低估了寒娟的用心。
“哦,对了。”姜意又说,“前些日子我恰好碰见给你送饭的,饭全馊了,我便出了一些碎银子让他们换了一些好的吃食。这些银子加起来也不贵,也就四两,你有时间记得还我。”
“……”
春若绣着东西的手一顿,针插进肉里去了,疼得‘嘶’了一声。同她坐一起的花容捂住脸,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她家主子哪哪都大方,唯有钱财上小气,从小就是这样。以前借出去的钱还要算利,导致在外名声不好。
“好,我这就让人给你拿来,连本带利十两怎么样?”宋梓婧‘噗嗤’一笑,心情爽快了些。
姜意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冠冕堂皇的塞了一块糕点在嘴中,含含糊糊的说:“你可别怪我小家子气,以前穷惯了,改不了。”
“无事。”宋梓婧笑着点点头,见她喜欢吃这糕点,着手又给她拿了几块。
***
皇帝下了朝议,听说太后身子骨有些不好,转道就走了去。
太后气息奄奄的躺在床帏,喝着屛若递去的药。
“皇后也在?”
皇帝进去时,皇后正恭敬的坐在一旁,与太后说着闲话。
见他来,皇后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颔首后对着太后道:“儿臣听说母后病了,过来看看。”
“只是偶感风寒罢了。”太后慈和的笑笑,“皇上朝务忙,让李福才过来瞧上一眼就是了。”
皇帝道:“母后病了,儿子自是要来看上一眼。”
“皇帝孝心哀家知道。”太后点头,含笑看向皇后,“元善今日怎么没带来?”
人老了,总希望膝下孙儿环绕,只可惜,皇帝如今也只有元善和淑妃肚子里那未出世的。
“儿臣来时元善睡着了,便没有带来。”皇后回道,“若是太后相见,待她醒了,儿臣让乳母给您抱来瞧一瞧。”
“嗯。”
皇帝听着他们谈,有些困倦,闭着眼睛思考今日朝议上还未解决的问题。
见他无声,太后转头看了一眼,道:“哀家听说,有位妃子的寝宫走了水,如今可有安顿好了?”
皇后道:“母后放心,已经安顿好了。”
“那便好。”
“皇帝,哀家听你说了许久的娴婉仪,你怎么也不带来让哀家见见?”太后话题一转,扯到了还在出神的皇帝身上。
皇帝呆愣一瞬,才坦然答道:“母后,娴婉仪就是寝宫走水的那位,如今她身子还亏损着,不宜面见。待她身子大好了,儿臣再让她来给您请安。”
“如此也好。”太后抿唇,见皇后面色有些铁青,无声的转动手里的佛珠。
又呆了一会儿,李福才来说兵部侍郎求见,皇帝才跟着走了。
太后看着皇后满眼妒火的样子,叹息一声:“皇后,身为国母,你要做到宽容,对下治理有度,不让皇帝分心才是正道。”
太后没有做过皇后,但有些东西她还是懂。皇帝的这个皇后是大家闺秀出生,正因为是大家闺秀,所有极为高傲,有些事情上容易失了分寸。
“儿臣明白。”皇后僵着脸回道。
***
入夜,皇帝谁处也没去,站在高椅上找书,找了许久也未找到。手肘碰到某处,从高处书架掉来一本书,是个民间小话本,也不知是谁粗心大意放到这里。
随手翻看,看见某一页,转身问李福才:“娴婉仪的生辰是哪一日?朕记得应该快了。”
“回皇上,娴婉仪的生辰在九月二十二。”
九月二十二——
应当回皇城去了。
皇帝对着李福才招手:“你来,朕有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