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娟将帘子放下,挡住外面刺眼的光,而后有将窗户关小了一些,也不知是谁开的,正对着娘娘吹。
闻见韩琛的话,寒娟面色如常的回道:“奴婢是娘娘进宫时才来服侍在娘娘身边,往事不知多少,可奴婢听春若讲过娘娘自幼便怕雷声,每逢雨夜都是戚夫人陪着的。”
韩琛玩着扳指的手顿住,有些讶异:“她为何不和朕说?”
进宫数载,他好像对这个枕边人不甚了解,又或者不止是她,还有其他后宫所有的妃嫔。
“之前都是皇上在,所以娘娘不怕,昨夜湘婕妤实在害怕,娘娘也不好阻拦,可自从您离开,娘娘再未好生熟睡。”
寒娟说完自觉行礼告罪:“奴婢多言,请皇上恕罪。”
韩琛面色凝重,抬手挥了挥让她出去,手指拂过突觉她的手背微凉,起身轻柔的将人抱起。
看来是昨夜太过疲惫,如此动静她也熟睡安然不见醒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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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听了寒娟的一番话,此后整个夏日雨季,每逢傍晚天变,无论是在谁的宫里韩琛都来了广灵宫,在雷雨骤来的时候紧紧搂住她,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如此宠爱盛极,但也惹了不少红眼,走哪都有些挑刺的。
十月初,欣昭媛将自己已有三个月身孕的消息散布出去,依礼皇上必定是要去看她,夜里也在她宫里歇下。
“皇家从不缺子嗣……”
宋梓婧瞧着天上明月,这么多阴雨连绵之后,难得见一次月朗星稀的天。
冬日天凉,寒娟从屋中拿了尚衣局新制来的金线镶珠皮绒大氅给她披上:“娘娘,如今皇上看重您,再有孩子总归不过是迟早的事,您……别太伤心了……”
宋梓婧轻蔑不屑的说,“后宫如花美眷众多,他自连绵其中,对谁都是看重。”
“娘娘……”
寒娟还欲多说,这时春若带着春阳来了,春阳手中端着一碗面,色泽丰富看着蛮有食欲。
春阳跪在面前,将端盘高举过头,他不能言语,春若便代他说道:“春阳见您今日未用多少,便去了小厨房给您做了一碗面,说是他家乡口味,您尝尝?”
宋梓婧拦住准备上前去接手的寒娟,亲自将面接了过来,放在鼻间,真情实意道:“好香啊,辛苦你了。”
春阳得了赞赏激动不已,连连摇头,而后又指指屋内,让她端进去吃。
夜半时分,隔壁的宜香园是琴声高绝,久久不能停歇。
想来也是因为皇上去了景阳宫而气愤吧,也气自个至今没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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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阳宫中也是灯火长明,不论是淑贵妃亦或是方顺仪。
方顺仪左不过对欣昭媛有孕看不过眼,但她与欣昭媛皆是皇后麾下,最后结局不会相差到哪里去;淑贵妃则不一样,她与欣昭媛是死敌。
拿着玉轮在脸颊上滚动,她如今年纪渐长,眼角都隐约起了皱印,得好好养着才是,这宫里女子失了容颜可不见得好。
香菊为她捏着玉足,她腹中孩子虽才两月,可能是头次生恪儿时伤了本源,总是会腿脚酸痛。一旁的安胎药好了,香菊给她端来:“如今欣昭媛有孕,最后也可能是纳入皇后手里,恐怕难以掌控啊!”
淑贵妃舒服地阖着眼睑,她仿佛比香菊还不在意:“皇上下令所有皇嗣都要送到宁寿宫去,欣昭媛纵使平安生下又如何?再者,谁也不能保证欣昭媛腹中的孩子是皇子。”
欣昭媛的孩子最后会花落谁家她并不好奇,她好奇的是太医院中的人有一半都已被她掌控,怎的这欣昭媛出了什么奇招让太医们查不出,生生拖到胎儿坐稳才公布于众。
“但是这孩子若平安出生也是个麻烦——”淑贵妃沉吟一会儿,“容婕妤那边什么动静?”
今日皇上早早便翻了牌子,要去容婕妤宫中。
香菊笑了笑:“皇上去了景阳宫之后,容婕妤便将备好的饭菜都掀了,显然气得不轻。虽说容婕妤对皇上无情,但这种事情,还是挺折辱面子。”
淑贵妃看着已然不剩多少的灯烛,起身朝床榻小步走去,香菊将浅黄色的帷幔放下,人影在其中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年末皇后娘娘在乌蹄园中准备了赏梅大会,邀了众多姐妹前去。那时霜雪铺地,乌蹄园中石阶甚多,你说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那该有多疼?”
香菊瞬间会以,低头称是:“奴婢明日去容婕妤宫里送礼,顺便提醒一下容婕妤,冬日行走还是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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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宋梓婧腰间环了一条健壮的手臂,若不是熟悉的香味,她恐怕都要以为是有男子轻薄于她。
轻轻动了动,身后之人若有所感,带着朦胧嘟囔:“醒了?”
宋梓婧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皇上昨夜不是去了景阳宫,怎么会在臣妾的塌上?”
韩琛环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声音中带了几分清明:“昨夜摸着欣昭媛的肚子,我总是放不下你,听到别人有孕,你定是要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