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吴氏一大早起来,挑精细米面弄了些吃食,自己和小儿子躲在厨房里吃了,这才老神在在地烧了锅水,坐在院子里等着人来。
摆明了走个程序便罢,绝不留人在家吃饭。
——洛家富裕,地都是租给佃农种的,家里的伙计平时也是梅娘在干,吴氏想惯了福,如今突然要把梅娘嫁出去,家里少了个免费的劳力,从这点上来说,她还挺不情愿的。
好在谢家的人没让她等太久,半上午的功夫,一行人跟着个媒婆,就热热闹闹地上门了。
族长谢承德站在当先,紧跟着打扮一新的谢良钰,还有族长家的长孙谢常青,算是很给面子——这也是昨夜谢良钰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带着东西上族长家去得来的结果。
到底亲缘不算远,谢族长本来就对本家出的这个读书苗子毁了感到很可惜,如今见他真是有意悔改,很是知礼,对那日他说的前些年“被魇着”的说法更信了七八分。还反过来殷殷叮嘱谢良钰知礼是好事,但要节省些,毕竟今后还要过日子。
谢良钰笑着应了,只说不愿委屈了新妇,族长到底不甚清楚他家的经济状况,只当还多少有些家底,便没再多说。
“伯母,”谢良钰仍穿着他的旧衣裳,但好生洗涮过,兼神清气朗,看着便于原来很不一样,他规规矩矩地朝吴氏道,“我今天来,是来提亲的。”
吴氏一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这还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谢家三郎吗?自己不会……真的给那小蹄子寻了门好亲事吧?
她惯来见不得别人好,对洛梅娘尤其如此,此时条件反射便心里不舒服起来。
还是她娘家兄长吴良连忙接上了话:“好,好——三郎一表人才,与我那外甥女端的相配。村长,还有大家快请坐。”
吴氏也反应过来,她可不能失礼落人口舌,当下也只得咽下那点不舒坦,安慰自己说这谢良钰惯是会装得人模狗样骗人的,这才稍微顺了气。
谢良钰瞅她一眼,便将这女人的心态猜出七八分,便故意装作感激的样子:“我心悦梅娘已久——伯母您放心,前些年是我太混蛋,今后我一定努力赚钱养家,也会对梅娘好,决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吴氏:“……”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自然是好的。”
“我还买了些东西来,”谢良钰亲自背了一个大背篓,此时见洛家门外已经开始聚集看热闹的村民,便开始一样样往外拿,“只是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东西不多,都是给梅娘傍身的,算是表表心意。”
他先就把那几样首饰拿了出来——倒不包括昨夜带回家后莫名消失的梅花簪,谢良钰是眼睁睁看着那簪子在自己手里消失的,只留下自己带到这个时空的一个,他便知道,那消失的一个大约是到千年后的自己身边去了。
……也不知这到底是何因缘,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弄明白。
两只银灿灿的镯子,一副镶珠的精雕细琢的耳坠,这两样东西甫一被放到桌上,围观众人就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