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钰对自己的酒品有信心,但对原身这个身体就不太自信,他肢体僵硬地起身,见洛梅娘动作利索地收拾被褥、又推着他去洗漱,动作好像并无滞涩,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真不是他古板,可这姑娘现在,也实在太小了,年纪轻不说,身子也瘦弱,看上去比该有的还小上一两岁。
……他又不是变态。
而且万一,梅娘以后还要嫁人,为了她的幸福着想,他也有责任让她保留完璧之身的。
谢良钰心里念头纷杂,宿醉的头痛也还没消,整个人都有些晕乎,用清凉的水洗了把脸,这才好受一点。
“快点儿,大爷爷家里那么帮你,今儿得早点儿去,不然失了礼数呢。”
洛梅娘俨然一个温柔贴心的小娘子,拿着块干净的布巾守在旁边,见谢良钰抬头,就赶紧塞进他手里,嘴上还在念念叨叨:“而且虎子还在人家家里……咱们这屋子太不方便,得想法儿好生规划规划,相、相公,家里头还有余钱吗?”
小姑娘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改口也很自然,似乎很是胸有成竹,可讲到“相公”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打了磕绊,谢良钰拿眼角的余光看她,见人脸颊红通通的,头也微微低下了,脚尖轻碾,显是有些不自在。
谢良钰自己都没意识到挑起的嘴角有多温柔,他放下那巾子,拿起两颗鸡蛋开始剥——蛋很新鲜,轻轻一磕一滚,壳子就卡啦卡啦地掉下来一大片。
“最近花销不少,之前的闲钱用得差不多了,不过昨日大爷爷说地已经卖出去了,今日去拜访,倒是能将银子拿上。”
洛梅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卖地?!你真的……把家里最后的地给卖了?”
谢良钰茫然地眨眨眼。
他方才说得很自然,是真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他原本就打算携家带口搬到镇上去,既方便读书,也脱离了熟悉的人的视线,好让自己的转变不要显得太突兀。
他是有法子赚钱,但那得是安顿好之后的事,在短时间内那卖地筹措资金,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我……”
洛梅娘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先前就已经发现自己这相公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于普通的柴米油盐并无常人应有的意识,但现在既然她嫁过来了,总得想法子管好这个家:“这——已经卖出去了吗?这么急,可压了价?还有没有法子再买回来?”
谢良钰叹了口气,桌上是梅娘早先拿进来的早餐,两碗米粥,还有碟咸菜,此时仍温着,他把两只鸡蛋各自埋进两个人的碗,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姑娘却又急了:“哎,我不用——这个也是给你的。”
她说着就要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出来,可那蛋沾了粥水,滑溜得很,在筷子尖滴溜溜一滑,又掉进去了。
谢良钰无奈地笑笑,也抄起筷子来,按住她的:“别推来让去了,两个人,一人一个,有什么好争的。”
“那怎么行,”梅娘是真的有点急,从前在家的时候,她可从来是没资格吃到鸡蛋的,更别说……如今相公家里还这么穷,“你是读书人,该吃好点,才有力气看书,我整日做些粗活,吃那么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