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星最近歌练得怎么样了?”魏成则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用力扯开手中易拉罐的拉环,爽快地灌了一大口冰镇可乐。
“还是老样子。”听筒那头传来了张老师的声音,“副歌的高音就没有一句能唱上去的,主歌的低音也飘得厉害,这孩子倒是挺努力的,每天都在琴房练,只是练得太急了,嗓子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消息似乎比魏成则口中的可乐更让人心旷神怡,浑身舒爽:“那舞呢?这小子练得还行吗?”
“听孙老师说,已经跟上进度了,只是还是跟其他人有明显的差距,一看就是个新手,不过他在镶边位,倒也无所谓。”
“镶边啊……”魏成则顿了顿,“总镶边也不行啊,镜头都不好切,你去跟孙老师说说,一会儿把走位重新排一下,起码给许燃星10秒以上的c位,不然观众怎么看得清?”
“给他10秒以上的c位?”张老师有些吃惊,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弱弱地回了一句,“知道了,魏总。”
魏成则挂掉电话,哼着小曲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保姆车。
保姆车的后排坐着一个穿着入时,戴着硕大墨镜的高挑男孩,即便看不清楚五官,依旧能从他雕塑般的下半脸看出颜值的优越性。
“洲屿,一会儿进了市区,要不要带你去地铁里转两圈?小海洋们把魔都地铁沿线全包了,给你作生日应援,特有排面!”
“不了,直接去培训中心吧,把舞彩排完,晚上不还安排了直播吗?”那男孩正是叶洲屿,他的声音倒是与他冷峻的相貌颇为匹配,低沉而清冷。
“也是,今天行程赶,咱们明天有空再去。”魏成则咧嘴笑了笑,系上安全带,继续哼着小曲。
叶洲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魏成则的心情颇好,一路都在用他那破锣嗓子毫不收敛地唱着歌,吵得人莫名烦躁。
叶洲屿拿出平板电脑,插上耳机,想挡一挡这噪音,顺便听着歌闭目养神。
不知道听了多久,蓦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叶洲屿的耳朵,那是一个童声,音色明亮纯净、婉转清透,像妖精的耳语,又像天使的低吟。
叶洲屿条件反射一般,猛地睁开眼,低头看着播放器上面的写着的名字——许燃星。
他不知道是谁借用了他的平板电脑,偷偷把许燃星的歌加入了歌单,他想把那首歌切过去,可是却不知不觉听到了结尾,又单曲循环。
许燃星现在会在哪儿呢?又在做什么?
上学?工作?或是被他妈妈接走,出了国?
……
叶洲屿骤然清醒,被自己脑中突然钻出来的一连串问题吓了一跳。
魏成则通过后视镜看了叶洲屿一眼,觉得这孩子表情不太好看,忍不住关心道:“怎么了?又黑脸?告诉你多少次,要注意表情管理,可千万别让粉丝看见你这样!是不是饿得?算了,今天你是寿星,允许你多吃点。”
说着,魏成则使了个眼色给坐在叶洲屿一旁的男助理,助理从包里掏出一枚水煮蛋交给叶洲屿。
叶洲屿属于易胖体质,一直到13岁还是个小胖墩,自从做练习生开始,便被严格控制饮食,身高大幅度往上窜的同时,体重也在匀速下降,终于维持住了现在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实现了胖子的逆袭。
叶洲屿接过那枚水煮蛋,却没什么食欲。
他将水煮蛋放进背包里,把音乐播放器里的歌暂停,看着平板电脑发呆,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存在文件夹中的某一期《麻麻去哪儿》。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画面,是一枚生鸡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蛋液流了一地,看起来可怜兮兮。
只是更可怜兮兮的是鸡蛋的主人,那个叫叶洲屿的小朋友,他的小脸因为在农村玩闹了一天,满是灰尘,现在混着泪水,哭得像一只小花猫。
这是节目组委派的任务——找食材。
叶洲屿本就因为年纪小、体型胖、性格内向、腿又短,比其他小朋友完成任务的进度慢,别人都已经找到两根葱,一小袋米的时候,他才刚弄到了这么一个鸡蛋,还被他不小心摔碎了。
他不敢太大声的哭,生怕别人笑话,只能偷偷蹲在苞米地旁擦眼泪。
“呀,这是谁的鸡蛋啊?”
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八音盒一般好听的男孩,他不像其他孩子,总是浑身泥土,他无论在乡野还是丛林,永远干干净净,像个高傲又帅气的小王子。
当然他的脸长得也像童话插图中的王子一般好看。
那男孩顺着脚印,发现蹲在苞米堆里的叶洲屿,像是捉迷藏一般,对他笑得狡黠:“是不是你把鸡蛋摔碎了?”
“……”叶洲屿不想承认,更不想骗许燃星,颓颓地点点头。
蓦然,叶洲屿手中多了一枚鸡蛋。
“我的给你。”许燃星就连送别人东西,都带着王子的高傲。
叶洲屿有些惊讶,蹭了蹭红肿的眼睛:“燃星哥哥……你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许燃星耸肩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下一个画面,许燃星已经出现在了负责派发鸡蛋的工作人员面前,并自动切换成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
“阿姨……我的鸡蛋摔碎了,能再给我一个吗?”他奶声奶气又字字清晰说着的同时,一双大眼睛还可怜巴巴地盯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看眼前这软萌可爱的小家伙,眯着眼冷漠拒绝:“不行,说好了的,每个小朋友只能拿一个鸡蛋!”
许燃星扯了扯工作人员的衣角,委屈地摇了摇头:“是谁说的……”
“导演说的,赖导。”
“可是……赖导叔叔刚才说过,如果是许燃星小朋友,可以拿两个鸡蛋,因为……因为他早饭的时候,第一个吃完的……还帮妈妈收拾了碗。”许燃星小小年纪,面不改色地满嘴跑火车,甚至全程表情惹人怜爱,让人不忍心责怪。
周围的大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工作人员只能编瞎话哄他:“我倒是想给燃星小朋友多一个鸡蛋,但是如果那样的话,节目播出去之后,让赖导看到了,他就不让我再在这儿工作了,我也再不能跟你一起玩游戏了。”
许燃星的眉头紧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努力撑着不哭,他凑近了些,对工作人员轻声轻语地商量着:“那我们不播,让剪辑组的叔叔阿姨把这段掐了,好不好?求求你了,阿姨,再给我一个鸡蛋吧,没有鸡蛋吃,许燃星该长不高了……”
任谁也受不了许燃星这种花式撒娇,工作人员终于缴械投降,选择退让:“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
说着,她从盒子里拿出一鸡蛋正要交给许燃星。
许燃星却不接,转而偷偷瞄着盒子,眼睛又圆又亮:“阿姨,能给我那个最大的吗?”
工作人员没想到许燃星这小鬼还会得寸进尺,噗嗤一笑,用手刮了了一下许燃星的鼻梁:“行!”
许燃星在村头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又收获了两颗生菜的叶洲屿。
“洲屿!”他叫住了他,那个孩子虽然反应慢些,却总能第一时间对他的呼唤做出反应,转头笑得憨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