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戚氏,嘉玉伸了伸懒腰,对映菱、映溪道:“你们成婚后,若还能有她一分气质,便算极好了。”
两人不知嘉玉所指为何,只相视一笑,撇开这个话题,说道:“姑娘们的晚膳都安排好了,三姑娘只说闹得累了,只想与大姑娘静静的用膳,大姑娘看可好?”
嘉玉扭了扭快僵硬的脖子,道:“我也有些累了,清儿和虞姐姐,还有可儿、蕊儿几个,已经在蕊儿院子里闹了一下午,晚膳便摆那儿吧。杏儿若不想去,我回得月楼与她一起用。让厨房备清淡些,她口味淡。”
映菱出了议事堂的门便到厨房去了。嘉玉和映溪先回了得月楼。与嘉杏用了晚膳,便想去找嘉清几个玩,也可消食。嘉杏带着开哥儿向来睡得早,嘉玉也不管他们,独自出了院子。
出得门来,嘉玉对石乐天还感兴趣,便不急着去找嘉清,一路又摸到了萧景山的居华阁。
听下人说,凌珩和公孙良进去后,聊了一下午,也不知这时候他们是在用膳还是已经散了。不管了,先去看看。
去居华阁的路上,须经过几个回廊,还得过一片竹林。这一路,下人较少,又是傍晚,映菱紧跟在嘉玉身边儿,不敢离得太远。
刚过两个回廊,便听到前边儿转弯处有两人说话的声音。嘉玉只一听便知是公孙良和虞微。
听声音,两人应该是一边走着,一边说。公孙良道:“师父来了,你也该见见。”
虞微道:“他老人家怎么又下山了,不是刚回?”
公孙良停了一下,说道:“师父大概身体不适,不想再下山了。”
说完这句两人一时没再说话,嘉玉正想凑上去,却听虞微放低了声音说道:“在公子的眼里,大小姐当真如此重要吗?”
嘉玉顿住了脚步,心中忍不住好奇。她也想知道,在公孙良的心里,她怎么会重要的。
公孙良似想了想,道:“小微,凡事不可强求,该放手的要放手,该珍惜的要珍惜。”
虞微似被人看穿心事,说:“小微不敢强求什么,公子幸福,小微就开心。那面铜镜很漂亮,小微会珍惜。”
嘉玉在心中道,她实在是想不出,凌珩到底对她承诺了什么。只是,这虞微似乎爱慕的人不是她哥哥嘛。这到底怎么回事?
却听公孙良说道:“真的只是漂亮的铜镜吗?小微,你若用心,看到的就不只是铜镜。那铜镜映出的人是谁?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怀远,他有太多不得已。”
嘉玉再听不清虞微回答了什么,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到了公孙良送她的铜镜,那面最最普通不过的镜子,那面只要一举起来,就可以看到她整张脸的镜子。
原来,最珍贵的不是镜子,而是镜子里的人。
嘉玉干杵在那儿,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可她已经来不及想,公孙良和虞微已经转过弯,只怪映菱提着的灯笼太亮,不得不引得他们看过来。
公孙良就那样站着,施施然,笑融融的看着她。
虞微见状,朝嘉玉淡淡一笑,道:“我先过去。”
嘉玉不知该怎么办,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紧张。何止虞微没用心,她也没用心。她不知道这铜镜背后竟是公孙良如此的用心。她.....敢接受吗?
公孙良走了过来,眼神示意映菱离得远些。第一次,没得到嘉玉的许可,映菱真的走得远远的。
黑暗中,只淡淡的月光洒下。回廊中,一对儿倩影伫立。
不知该如何开口,嘉玉只静静的站着,黑暗中,一双手已在身前绞得通红。
突的一下,一只手被公孙良拉住,握在手里。公孙良的手,总有一种温热,温暖了嘉玉有些冰的手心。公孙良道:“这么紧张作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嘉玉哪是紧张,只是叹自己太笨。
她不说话,公孙良便一直牵着她的手,也不说话。
两人并肩而立,眼前不远处的碧鸳池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这一世,你最珍贵,你想做什么,无论什么,我都陪你。”公孙良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他只想守在嘉玉身边,忠臣、反贼都好,又或者万事不管,只窝在后院这一方天地也罢,他都陪她。
嘉玉转过头来,看向公孙良。他眼光笃定,自信满满。
她不想打击他,可事实却那样的不容怀疑。
九王爷府私下已传来了消息,萧景山并没有瞒着她,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凌珩成亲后,皇上的旨意就会到达。
他们没有未来。
突然的,嘉玉觉得一丝心痛。眼里藏不住情绪,可她看向公孙良时嘴角却在笑。
“你说,如果私奔的话,天下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嘉玉似开玩笑般说道。她心里却有答案:没有的。到时整个萧府都会被她连累,他的师父石乐天也会被牵连,说不定还会扯出更多他不为人知的生世。
公孙良看向她明亮的双眸,感受到她的矛盾。他抚上她的脸,拇指拭过她微微凝着的眉,柔声道:“不用私奔,一切都会好的。只要你信我。”
嘉玉微微一笑,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微笑着转过头来,不再看他。
公孙良道:“我很高兴。你终于接受我了。如此就好。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