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得了空,有时也愿意到嘉玉这儿来坐会子,不过是说些她闺中时候的事情。看似平平淡淡,嘉玉却知道了,她母亲与大舅母曾经也是手帕交,只嘉玉却不明白,为何大舅母又会让人看着她。
大舅这几日确是没回府,据说是学生们意见各异,就差闹起来了。学子的声音是最容易发出来的,也最不能被忽视。作为国子监的祭酒,不仅要将学子们的声音向上面反应,还得安抚学子的情绪,万不能闹出事。
便是赵老太爷自个儿虽是常去书社,书社的门也很少开了。他回府的时候多了,嘉玉给赵老夫人请安时也常见到。时不时便会听上两句,说是北方的异动似乎并不简单。
先时还只认为是和往常一样的,不过是抓得几个人,再打发些钱粮,但这次却是不同了。那边儿连头目都有了,自称是宋国王嗣刘鹄,与他二叔刘仲,拉帮结派,不仅已经占得一城,近日倒是把修护国城那边儿的伤残人等都接纳了过来,给屋给粮,一万人的队伍竟一下子就拉巴成了。
赵老太爷什么样的世道没经历过,近日脸上也不再有平素那种淡定从容的表情了,见了嘉玉也只道:“你这病,可得好生将养着。”赵老太爷知道,皇上是个疑心重之人,这次刘鹄造反,与北边儿的驻守将军也脱不了关系,也许蒙将军只是大意了,可他在关键时候却没有听上头的话,一味自大,这才失了城。蒙将军面子上过不去,皇上却是心里过不去。
萧景山再是对他忠心不二,可也保不齐九王爷以及他的儿子会是什么想法,再给这两家联了姻,那不是置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腹背受敌?可是,皇上如今也不能放着嘉玉不管,如此慌忙之下,能给嘉玉定一门怎么好的亲事?赵老太爷越想越心寒,止不住的叹气。想他这个女婿,虽是出身低了些,对赵家却是极好的,对皇上也是忠心不二。可这回轮到自个儿的闺女了,他却失了主意,总这样拖着哪是办法。总得有个说法。
大儿子回来倒是与他说得些宫里和朝廷的事,如今看来却没一个可心的人。
嘉玉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可她也知道,如今的她就像一块鸡肋,谁都想要,谁都不能要。如果这一切都是公孙良的主意,她真想啐他一口。
这回还真不全是公孙良的错。若是前世,嘉玉早就许给九王爷世子了,如今还待在江东萧府里做着新嫁娘的美梦,可结局如何,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了。
嘉玉一边儿吃着茶,一边儿啐着公孙良。公孙良此时却在一处茶楼里见三王子。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
公孙良抚袖执杯,喝得一口茶,叹道:“狮峰是贡品,这莲心更是极品中的极品,怕是今岁才上贡的,倒不想在这里也会品偿得到。三王子真是有心了。”
三王子见公孙良不谈正事,只说茶,也不恼,倒很配合的说道:“母妃那里得着些,便赏给了本王。先生若是喜欢,府里倒还存了二两,一会儿让下人送到府上。”
公孙良摇了摇头,道:“既是三王子的,在下可不能夺您所好。只是,于三王子来说,别人所好的,倒是要好好去争一争。这次的机会,还不到时候。”
三王子又拧了眉,为公孙良斟上一杯,问道:“此话如何说?”
“此次看似平常,实则很难平息。皇上不会把这个机会给王子您,一来是有些凶险,二来是担心您建功。舍不得也放不下。”公孙良已经知道皇上的心思,便会努力去促成皇上的想法,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舍不得?放不下?”
“舍不得您去受苦,又放不下对太子的怜爱。”皇上宠三王子的母妃,对三王子更是从小就喜欢,见人便赞三王子如何像自己小时候。可是礼教伦常,皇后以及她身后的势力,都不允许他有一丁点儿更换太子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去爱都是错。
“那谁去?”
按理说,皇上原本是不想任何人去的,谁造成的后果谁来填补,蒙将军本就是燕国人,如今便是有些恃傲,也不会对皇上有异心。可皇上却怀疑了,他想派个人去盯着,这人得有些身份,也还得有能力,算来算去,竟只有九王爷的世子了。公孙良的笑越来越淡定,道:“有身份有能力,如今能选的人不多了。”这么一点醒,哪还有不明白的。
三王子举了茶杯,笑道:“这倒真是个机会。”
“还得劳军,这才是您的机会。”公孙良朝三王子扯了一笑,笃定的说道。三王子哪还有不明白的,劳军这样的好事,谁都想沾上,得了公孙良的点拨,加之近日公孙良见皇上的机会也多了,便没有不成的。
“萧家姑娘的事儿,那日本王在父皇那里倒是听得一耳朵。”三王子噙了笑,看了公孙良,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公孙良似不明所以,只道:“这事儿大概与三王子您的关系不大了,不用考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