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才生下的萧家嫡长女,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妞,清理干净后首先就落到了凌珩的手上。此时房里除了凌珩和嘉玉,便只产婆和几个收拾屋子的下人了。看着凌珩很是别扭的抱着孩子,嘉玉眼里全是笑,看得床上的曼凝一眼,走到凌珩面前,伸手抱过孩子,道:“去看看大嫂,我来抱抱这个磨人的小妞。”
两口子自是温情脉脉甜言蜜语了一回,下人们才将屋子收拾出来,又熏上了香,窗户也只开了一丝缝,算是透回气。生这胎算是难产,只不过却没那几个稳婆说的如此凶险,慢慢将养着,不久就会恢复。
不一会儿,杜姬带着几个姑娘便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恭喜大公子,看这模样,眼睛像极了大少奶奶,鼻子却和大公子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杜姬上得前来,看着嘉玉手中白胖胖的婴儿,伸手在她那白嘟嘟的脸上摸了摸。
几个姑娘也争相来抱。嘉玉便抱着孩子与杜姬和几个姑娘出了内室,到得外间,那孩子竟一直眯着眼,不一会儿还扁着嘴,似哭不哭的样子。
萧景山去了营里,报消息的人却是孩子刚落地便出了府的。依着萧景山的性子,便是他喜欢女儿,可这嫡长非儿,心里怕不会乐意。嘉玉看曼凝知道是女儿时的表情也知,她心里怕也是不如意的。
府里该有的喜庆自是不能少,但比之平常却又减了一分。几人正说着话,便听到丧钟传来。一屋子的人竟都当场愣住了一般。还是凌珩首先反应过来,却也没把那‘皇帝驾崩’的话说出口。不等萧府的事儿忙完,萧景山便派人回来,只叫了凌珩和嘉玉去正厅里等着,一应红色之物俱都收起来。
封疆大吏,将帅之府,下人们一看把刚挂上去了红绸给撤了下来,自然明白发生了何事。曼凝此时尚在休息,府中之事难免又要嘉玉来打理。一看是她爹手下可信之人来传的信儿,如今又是丧钟不断,再联想那日曼凝的话,便猜到凌珩那句没说出来话是什么。于是又吩咐了全府的人着了素色,再不许有鲜色。
派了小厮出得门去瞧得几眼,哪家门口的红灯笼没有撤下来,全都空落落的,马上就要挂白。皇帝崩,京都首先便是戒严,之后才是百官哭,再之后京都的各寺庙才会敲钟,顺势下来才会传向各地。如今看这形势,怕是太子已经控制住了京都局面。既是京师已经戒严,消息又是如何传出来的?
嘉玉想不明白,但也知道,他爹在京都定是有眼线的,与赵家叶家怕也是从来没断了联系。可嘉玉却怎么也想不到公孙良那儿去。萧家生下了嫡女,原是喜庆的事儿,如今却不得不冷下来。两兄妹在正厅里等着萧景山回府,此时神情颇是严肃,凌珩道:“妞儿的洗三也只能简单举行了,到时你得照顾着,让奶妈和你大嫂那几个嬷嬷帮着你。”
嘉玉点了点头,又道:“不想如此之快。”
凌珩似是明白她在想什么,说道:“好在你是一月之后的期,不用担心。”
哪有不担心的,这是昭帝下的旨,如今新帝就要登基,也不知他会奉行个什么规矩,她的婚期只是一月后的第五天。她也还担心着京都里的其他人。叶家自是不用担心了,九门提督还仍是叶家的人,便知太子是信任叶家的。赵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得和赵老太爷一坡到午门斋戒住宿。大舅有官职在身,许是要到国子监与国子监督一众官员一同住宿斋戒,赵府便只有二舅母和二舅了。这两个且是没定性的,莲嫂子怀着孩子,自个儿都还料理不顺,如何顾得好全府?若是在斋戒期间出了什么事可如何了得!
各地的官员也得到城门处设的祭祀棚里去跪哭三天三夜,这会儿怕是都回了各自府中更换丧服。萧景山回府时直接入了正厅,看两兄妹皆在,便道:“府里一切交给玉儿,营里珩儿去看着。为父得去城门。”
嘉玉看向萧景山,似是一瞬间的功夫,萧景山便老了一分似的,便道:“父亲悲痛,女儿明白。可您的身子也不好,还是让萧管家派几个可靠的下人一路跟着为好。”
凌珩点了点头,道:“那几个随从也一并跟着,您在这边儿身份最高,不能出一丝差错。”
萧景山挥了挥手,道:“不用,就带几个随从就好,人多了反而惹人说话。有什么事儿我会让人尽快回来通知你们。咱们家且不用担心什么,只怕有那些个钻空子的,上回那些个谋反之人可是至今没搜出来,此时最易乱事。珩儿,你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谋反之人自然指的是燕子瞻去征讨那回,刘鹄几人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了起来,至今还不知下落。
冰天雪地的要跪上三天三夜可不是闹着玩的,嘉玉急忙叫了映菱把戚氏送的那皮毛寻了出来,叫嘉清几个赶紧做得一件大氅,哭丧的时候萧景山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