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南,地府的引灵者,俗称阴差。
与江木有着同样的身份,不过待遇方面完全不同。
这家伙是某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的绝世天才,脾气暴躁,下手狠厉,放眼整个地府就没他没得罪过的人,但又因为实力实在出众,冥主对他很看重,各方面都有优待,这就助长了他那股子招人烦的风气。
江木和他也不太对付,早年间两人有些恩怨,到如今也没了结,相处起来就像场事故。
就是没想到做任务的途中还能撞见,真是孽缘。
地府中有一个亘古存在的轮回命盘,掌管生死,穿梭阴阳,连接无数位面,江木的任务是去一个个小世界里,把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亡灵引回地府。
那些亡灵都是被心中巨大的执念所困,不能善终,要引灵首先得解决那些牵挂,所以江木一般会先选择一个身份,然后不动色去接近目标人物,最后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帮助其化解。
就像他现在这样,又干起了老本行。
行医,绝对是个万能身份。
*
“哎,你会不会治?”边南扯了扯眼睛上面的布,又扭了扭身子道,“我怎么感觉都快被你绑成木乃伊了。”
江木淡淡看他一眼,没理,继续给屋里的病人看病,他没开口,那病人却为他夸赞起来。
“年轻人,你不懂,江大夫医术好着呢,肯定能给你看好的。”
边南嘴角微撇了下,神情颇为不信。
那边江木已经开始给人抓药了,送走完病人,他道:“你也不是什么大碍,待在我这浪费功夫,不去找你的任务?”
边南指了指眼睛,岔开话题问:“还能看见吗?”
“危险。”江木实话实说,“就是日后看见了也会非常模糊,约等于睁眼瞎。”
边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也太不美观了。”
是的,这个人才不是真的在乎能不能看见,毕竟以灵识为目,他也能察觉周围现状,他这人只是臭美得太过龟毛。
江木知道对方这个毛病,无语地看他一眼,转身去里屋查看了下昨晚的小少年,那人还在睡着,好似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那个小关昨晚就被他送了回去,连带着护身符,可现在正午了也不见过来,江木觉得八成是因为偷跑出去被家法伺候了。
他不慌不忙收拾着小药铺,边南却闲不住继续捣乱。
“喂,别这么无聊嘛,说说看,你做的什么任务?”
他看似漫不经心发问,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子看笑话的感觉。
江木停下转过身,对方正坐在桌子上,双目被一指宽的纱布缠着,神情似乎格外悠闲。
他微微蹙眉,冷然道:“你会不清楚?”
“嗯?”边南歪头看看他,忽然笑了一下说,“我清楚啊。”
语调还有些上扬,可不就是在看笑话。
他继续挑衅:“生气了?来啊,打一架!”
江木不理:“无趣。”
来轮回命盘里执行任务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因为通过时空隧道就危险万分,哪怕是地府的公职人员也不是谁都能来去自如,可以说沦落到这里基本跟受罚没什么区别。
好在他资历老、实力还不错,来轮回命盘不算困难,只是……
江木有点头疼,这个边南之前犯事惹了众怒,被冥主关进深渊反省才刑满释放不久,他知道这人被贬进轮回命盘了,但他们两个任务又不同、小世界多如繁星,怎么就这么巧和自己撞上了?
边南那边没管他在想什么,他轻轻嗅了下空气中飘散的药香味,摇头道:“我看你是来扶贫的,引灵还要了却对方的执念,您莫非是阿拉丁神灯?地府的阴差什么时候扩大了业务?”
江木:“身怀执念的亡灵比较脆弱,强行拘走只会导致魂飞魄散,他们的魂魄散了,我的任务就失败了,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边南耸耸肩:“那你还真麻烦,还好我没接到这种任务,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耐心。”
“废话这么多,不去抓你的恶灵?”江木叹口气对他道。
边南摇头:“不着急。”
他话刚说完,屋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少年突然身体抽搐了下,接着悠悠睁开眼,这种迹象自然瞒不过屋外的两人,他们顿时收,视线望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小少年就跌跌撞撞走了出来,他看见江木时表情愣了愣,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昨晚那个……”他对着江木问,但转头看见边南的时候忽然“啊”的大叫一,“有鬼啊!!!”
叫之凄惨,响彻小药铺。
他嚎完,白眼一翻,又昏死过去。
边南:……
江木道:“挺有慧眼,一眼就看清了你的本质。”
“说的好像你不是鬼一样。”边南扭头略带嫌弃说。
“我不是,”江木一本正经否决,“我没借尸还魂。”
边南:……
地府的阴差其实和鬼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编制问题,通常情况下阴差引灵是不需要肉/身的,不过轮回命盘里的任务比较特殊,那得通过时空隧道,没有肉/身很难行事。
江木,是地府唯一被授予“不死之身”的阴差,他有自己的身体,不用在意这些条条框框,所以行事比较方便。
但边南就不行了,纯纯正正的恶鬼,必须得借助别人的□□才可以降临。
江木看了看他,问:“你这具身体什么来历?”
边南瞅了瞅地上昏死过去的小孩,又瞅了瞅江木,忖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看。”
阴差配置的设备中,除了制服、锁魂链,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信笺,说是通讯工具也好,任务发布平台也罢,它承担的作用是最大的。
边南将自己的信笺拿出来,江木偏头瞟了一眼。
仅这一眼就让他叹息,和对方的一比,他的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地府差别对待起来,也太差别了。
而这一动作显然也被边南发现了,他唇角微勾将信笺一转,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在江木眼前显摆了一下。
“看什么?”他笑着说。
江木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终吐出来两个字:“理解。”
这个理解显然不是理解他的,边南很明白,对方是讽刺他走后门又工作不认真,还有冥主私自开小灶,但他不在意,仍旧笑盈盈地说:“要不要和我信息共享?”
任你怎么说,消息还是没有我灵通。
这种行为说是嘚瑟也不为过,但江木没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