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虫怪显然没有接收到对面的排斥,下一秒就朝白路斜极速爬来。
它的触须疯狂摇晃,六条腿高频的爬动溅起泥土,腿上倒刺如刀,所经之处灌木杂草被割得碎屑纷飞。
白路斜在迎面而来的草味疾风里,兴奋起来。
他挑了最近的一棵树,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刚到树上,巨型虫怪也抵达了,白路斜所在的树枝高度,正好对着虫怪形状诡异的摄食口,简直是送到嘴边的大餐。
虫怪也没客气,张嘴就咬。
白路斜看准时机,用力向前一跃。
虫怪咬了一嘴细枝树叶,白路斜却趁着虫怪探头过来时,一跃扑到对方后背上。
看到这里时,希芙的内心毫无波动。
正常人遇见当下情形,都会先试着用文具树招呼巨型虫怪,无效的话,再考虑近身肉搏。
但白路斜不用。
先前蹲地上观察小爬虫时,这家伙就已经把[孟婆汤]和[催眠术]在小爬虫身上试过了,而小爬虫对“失忆”或者“催眠”这样高端的技术,毫无反应。
至于希芙是怎么看出白路斜使用文具树的?
如果你看一个人看了七关,也会对他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表情哪怕是身体细微状态改变所代表得含义,了如指掌。
至于白路斜为什么要对一个小爬虫使用文具树?
……她知道就见了鬼了!
虫怪后背是深绿色的硬壳,光滑锃亮。
白路斜上是上去了,奈何扑得太浪,手上没数,“呲溜”一下滑到了硬壳另一边,眼看就直接冲出去了。
最后关头,他猛地伸手揪住虫怪的触须根,这才险险止住滑行。
白路斜暗暗松口气,随即又吹了一记嘚瑟的口哨,他的战斗偏好就是,越凶险,越快乐。
虫怪被人骑了壳,又抓了须,立刻躁动起来,但再多的腿也够不到后背,它只能像一台坦克似的疯狂爬行,企图用速度和对树木的横冲直撞来摆脱后背的重量。
然而这些对白路斜都无效。
他现在不是单手抓触须了,而是一手抓一根,坐得端端正正,上半身再微微向前倾,以适应虫怪狂奔带来的迎面强风。
这是一幅十分割裂的画面。
单看虫怪,丑陋凶残,狂性大发。
单看白路斜,纵情陶醉,身姿潇洒。
投屏前的希芙,终是忍不住,缓慢而艰难地皱起了眉。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受限,她真想直接进关卡给白路斜发个“警告”——你是在骑虫,不是在御龙,能不能对当前处境有点自觉!
然而她终究无权去发。
白路斜也就像偷溜进游乐场的熊孩子,玩儿了个尽兴,直到虫怪精疲力竭。
那时的他已经在丛林最深处了,茂密的枝叶彻底遮蔽了头顶,连一丝光都再透不下来。
在被草木环绕的一小块幽暗空地上,一扇似曾相识的黑色门。
虫怪瘫软下来,耷拉的触须前端,弱弱划过门板,仿佛在说:你走吧,赶紧走。
白路斜有点舍不得。
在虫怪后背上,他可以轻而易举拿随身携带的短刀扎透虫怪的头,但他没有,就因为骑久了,他也多少对虫怪带上一点点坐骑滤镜。既然是自己的坐骑嘛,大一点丑一点都是可以接受的,看久了还有那么一丝丝别样的可爱。
可惜对方没有心。
他都手下留情了,这破虫子竟然还要把他送走。
不过白路斜也不是什么感情充沛者,这一点点不舍,很快就被好奇取代。
眼前的黑色大门和之前那扇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门把手的位置相反。
因为上一扇大门将自己拉到了这里,并由此衍生出想象不到的快乐,作为回报,他这次没再上脚,而是拿手去开了门。
门扇一开,白路斜再次被同样的吸力扯入。
丛林消失,白路斜又回到了那个黑白格的狭小封闭空间。
还没等他懊恼,面前又出现一扇一模一样的门,这次门把手的方向又和第一扇门一致了。
白路斜:“……”
拿脚踹,快乐来,一上手,幸福走。
短暂权衡后,白路斜果断,再次上脚。
可是这次他没又再回到那个丛林,而是被吸进了一片深水域。
冰冷刺骨的水一下子将他包围,堵住他的眼耳口鼻,封住他的听觉呼吸。他努力睁眼,触目所及却只有黑暗。
这感觉和2/10水世界酒店进入闯关口的那一刻极其相似。但那次,有猫头鹰的声音提示他们该怎么做,才能脱离深海,向通关迈进,这次什么都没有。
白路斜甚至无从分辨,这是河,是湖,还是海。
抑或,只是一个有些大的浴缸?就像之前的小爬虫一样,浴缸也被放大了?
放飞的想象,没影响白路斜的求生本能。他奋力往上游,如果水域并不是太深,他就有可能跃出水面。
但在游到肺里氧气即将耗尽时,他终于放弃。
胸腔开始憋闷,就像有一双大手在前胸和后背一齐向内挤压。
白路斜看不清手臂,只能用意念在脑内调出文具格界面。
他的文具格里只有一个一次性文具,就是不久前在纯白空间里,vip给的。
通常这种没用的东西,白给他也懒得要,但就在他准备拒绝的时候,一眼瞄到了唐凛文具格里某个极具吸引力的文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