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秧脸一白,想起这一幕上辈子也有发生。
当时她淹没在了人群中,因为紧张虚弱,摔了一跤,后面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迷失了方向,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拉了个人问楚宸婴斋舍在哪儿。
这件事楚宸婴没怎么怪她,可那孤立无援的感觉不好受,后面某一天,她还听见有人拿那天的事出来说,说楚宸婴假仁假义,出身佛门,居然让一个瞎子来伺候他。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因她的疏忽大意而起,如今重来,这种蠢事她没脸再来一次,她得赶紧追上楚宸婴。
可她的身体一点也不争气,整个人好像刚从泥塘里爬出来,每走一步,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地面牵拉住她的膝盖和脚,叫她根本不能快起来。
更糟糕的是,她无可避免地和上辈子一样有些紧张。
阿究姑姑说过,紧张是她的大忌,一紧张,就没法集中注意力感应周遭,没办法感应,再厉害的武功也形同虚设。
此时她便是这种状态,已经感应不到世子爷究竟是走远了,还是他在某处等她。
如同一个普通的瞎子,除了令人绝望的黑暗,便是充斥在耳畔的杂乱无章的喧哗声,举步都是艰难。
人潮声如浪覆来。
眼看没办法追上楚宸婴,李秧反倒平静下来,提着小包袱往一侧摸去。在指头摸到粗糙坚.硬的石料表面时,她听到身后的低呼声。
“怎么有个姑娘?”
她不担心有人会欺负她,毕竟谁都知道,能带女眷的,都是品阶高的监生。
只要她自己不作,就万事大吉。
然而不欺负,不代表不会围观,在她退到墙边的时候,人群的流动速度开始放缓,都担着头往她这边靠过来。
“是谁家的?怎么把人丢这儿?”
“太羡慕了,念书偷香两不误。”
有胆大的走到李秧前面看,发出阴阳怪气的低呼声。
“哟~啧啧……”
“快看她的眼睛……瞎的?”
这句话顿时引来一片议论纷纷,或许是想着她反正都看不出谁是谁,不怕她去告状,都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李秧不畏惧他们,只是想到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难免心生不安。不明白上辈子她摔地那么惨都没人欺负笑话她,她低调地站在墙边,反而招来这些龌龊。
“姑娘迷路了吗?鄙人可帮姑娘指路。”
“你拉倒吧!姑娘别信他,本公子认识国子监所有人,可以帮你找你家主人……”
一阵酒气飘来,李秧皱眉缩身,正要搬出楚宸婴喝退他,这人突然发出趔趄不稳的怪叫。
“谁推我?!”
一股强大的气场自身侧倏然烘来。很像世子,但李秧知道不会是他。
世子此时,应当回到斋舍了。
“我推的。”一个沉冷的陌生男声,自身侧传来:“欺负一个受伤的姑娘,陈公子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