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名真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面色。
饭桌上谈完正事,剩下的无非是扯皮,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她酒量不小,可今晚并没有喝多少,至少脸上看不出来。
她也不打算就这么回去。
理了理有些蓬松的波浪卷发,扯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感觉舒坦不少,另一只手顺了根烟出来,打火机一掏,“啪”的一声,火苗蹿了出来。
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闯进洗手间。
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方名真动作一停,抬眼时只看到一头黑色短发。
“哕!”
两步之差,男人再急促地步伐也未能快过生理反应,留下一地狼藉。
方名真收了打火机,避开一步。
似乎感觉好些,男人直起身,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羞愧得发红,“不好意思。”
方名真不置可否。
男人面色讪讪,闷头走到洗手池边,水龙头开到最大,仿佛哗哗的水声能遮过这尴尬。
方名真本来应该离开了,毕竟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产生生理性反感,但她没走。指间叼着根烟,站在旁边看风景。
洗手间的窗户开着,夜间凉风吹进来,混合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哗哗的水声停了下来。方名真扭头,正看到男人拧上水龙头。
“先生,”她开口,偏硬的声线在刻意压低后略显懒散,“你走错洗手间了。”
男人全身一震,猛然抬头,一双睁得溜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方名真,本就发红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不好意思......”他声音走了调,掉头就跑,“不好意思!”
方名真目送他离开,这才将烟送进口中,就着一声呻~吟,点燃。
深呼吸般吐出一口烟圈,方名真慢悠悠走出洗手间,一眼就看到方才发出呻~吟声的男人。
男人冲劲太猛,刚出洗手间就一头栽倒,一时没能回神。高跟鞋与地面的碰撞声响起在耳边,他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看到了红褐色的卷发,以及拥有着红褐色卷发的女人。
她的嘴唇真红。他忽然想。
方名真伸出手。
“不用,谢谢。”男人觉得耳根发热,忙别过脸,扶着墙爬起来,一眼就看到手下扶着的、墙上彩绘的、烈焰红唇。
方名真含着烟,比了个“请先”的姿势,跟在后面看他逞强。
男人脚步更踉跄了。
没两步,扑通,倒下了。
方名真眼中明明白白透着“果然”的意味。
她掏出手机,摁了个电话出去。没响几声就接通了。
“你那边怎么样?”
“嗯,就到这儿吧,我这边出了点事情,不过去了,你把人送走。”
“洗手间这边儿,你过来一趟。”
挂断电话,方名真抱着肩膀站在一旁,不管地上的男人躺得怎么样,也不管这场景看起来多么奇怪。
酒店这一层有四个洗手间,这边人并不多,即便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和方名真招呼几句,就忙着去解决人生大事。回头从洗手间出来,发现这一站一躺还没变样,眼神才稍微变了变,但也最多问声:“这人?”
方名真也只回一句:“喝多了。”
“这样啊。”男人听出她的敷衍,再不多问,客气几句就走人了。
至于地上躺的那位究竟是醉了还是昏了,没什么好深究的。哪怕是方名真把人给迷晕了,他们也最多感慨:“小伙子好运气啊,被方总看上了。”
如果有人这么想,倒不能说全错。毕竟她就是看上了他的脸。
美人总值得优待,更别说身材好的美人。
方名真摁掉烟头,目光从男人身上扫过,尤其在他那条大长腿上落了落。
她喜欢个高腿长的男人。
乐杉的行动效率一如既往地高。他将事情安排妥当,然后匆忙赶过来,额角渗出了汗珠,衬衫扣子和领带却仍然系得一丝不苟。
“送走了?”
“嗯。”乐杉看了眼地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需要怎么处理?”
作为方名真的工作秘书兼生活秘书,他对老板的私生活颇有些了解,即便没看到男人的脸,也已经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老板对这个男人有点意思。接下来按照常规,他应该直接在酒店开个房间。可是眼下这男人情况有些不对,秉持着严谨的工作态度,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方名真看了他一眼,“他喝多了。”
乐杉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