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息着关掉电脑,手指微微颤抖,声线勉强维持着稳定,听起来却坚决无比:“听着陆昀,这些画是我的,我有权处分他们。”
陆昀摇了摇头,又想起什么,连忙道:“方总已经找到那个人渣了,那些人会去向那个人渣讨债,我们不会有事的。”
陆宁动作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陆昀找回了理智,陈述道:“方总来医院办事,正好碰到就和我说了。她已经把那个人的信息发给讨债的人了,以后他们会去找那个人,不会来找我了。”
陆宁无意识地抚摸着笔记本电脑的外壳,喃喃:“那我们可欠她太多了。”
“是啊。”陆昀低下头去。
或许这感情便是由这恩情来的,又像是经历了欲扬先抑,不知不觉便在她出手相救的时候冲破界限。
可是当一个人亏欠对方太多时,地位就是不平等的,他或许没有谈论平等感情的资格。
凭什么呢?当对方无法提供帮助时,心中满满都是迁怒而来的怨恨。可是当手中握满了对方给予的恩惠,便不可抑制地开始了心动。
真是太卑劣了。
陆昀沉浸于自我唾弃中有些失神,陆宁的话支离破碎地进入他耳中,他也只捕捉到一个名字,旋即追问:“什么?”
“方总来办什么事?”
“不知道。”陆昀摇头,顿了顿:“不过她说可能会来看你。”
“什么!”
见陆宁表情复杂,陆昀耐心解释:“她为你做了这么多,却一直没有见过你。上次我和她说了,这次她说可能过来看一眼。你不是还没见过她吗?总不能连自己恩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陆宁点头称是。
然而刚有人敲门,他立刻躺下,被子一蒙,装模作样一个呵欠:“啊,我先睡会儿。”
陆昀开门后再回头,陆宁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只露出黑漆漆的头顶和发旋儿。
陆昀看看门外的护士,再看看床上的弟弟,有种扶额的冲动。走过去一掀被子:“起吧,她不来了。”
陆宁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瞅瞅门外护士,瞅瞅陆昀:“真的?”
护士来了就是为了说明,方名真已经离开医院。得知这个消息,陆宁才把被子放下来,但觉得身体乏力,索性躺在床上。
陆昀盯着他看了半天才问:“你这么不想见她?”
“是啊。”陆宁捧住自己的脸:“我现在这么丑,见美女是不礼貌的。”
陆宁的确算不上好看。尽管车祸前他还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年,遭遇飞来横祸后,在icu抢救了一个月,能够挽回性命已经是幸运,对于长相,他和陆昀都不太在意。现在仔细看看,因为病痛折磨体重暴减,陆宁身上带着病态的瘦弱,早已不复往日面貌,唯一不变的大概是眼中神采。
陆昀再没说话。陆宁既然这样表态,方名真不见也就不见了,有他记得就够了。
只是方名真就这么走了,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方名真并不是三不管的富二代,她不仅要插手父亲公司的事务,还要解决自己公司的问题,更要时刻关注所投资公司的经营状况,并非每天都有时间来谈情说爱。
此前和曲云收闹了个不痛快,原本说好去找他,可当日子来到的时候,曲云收却突然一个电话打来。
人跑了。
给予的理由是:我出去玩儿,不用来找了。
不去细想这句话背后曲云收的复杂情绪,方名真也确实腾不出空来处理后续,比如萧哲的遗留问题,她同样没有明确回复。
萧哲这几天便很不在状态。脸上的伤倒是好得快,何焱试镜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他受过伤,还颇有兴致地询问他约会后续。
萧哲的回答犹犹豫豫:“应该算是......成了吧。”
何焱不满意这个模糊的回答,继续追问时,萧哲才吞吞吐吐半遮半露地把事情交代出来。
大致就是:我和她正浓情蜜意的时候,她的朋友突然蹦出来揍了我一拳,硬说我和她是酒后乱性。
何焱听得直瞪眼。
这年头小白兔的感情史都这么纠结吗?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
比如他想不通,一个人设是心地善良单纯没钱很甜的小姐姐,是怎么做到第一次见面就把人拉到新冶酒店上床的?
凭直觉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他忍不住选了一个最重点的:“你的那个心上人......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