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情一颗心却仿佛火焰下包裹的坚冰。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拢,活了两世,他的价值却无一个有力的证明,剥开了这层光鲜的皮囊,一道疤,就把平庸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陆导演矮胖的身形挡在林予情面前,一张圆脸被太阳晒得面黑如炭,压着眉头,粗声粗气地道:“赵老师,你嘴上积点德,林老师那是意外,他是为了救人!”
赵宇笙呵的一声,慢悠悠拿扇子扇风:“我知道,那个姓商的投资人嘛,谁不知道他们俩有一腿,林老师每次拍戏都能传绯闻,说不定资源都是这么来的——”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一阵冰凉的瓢泼冷雨,突然从半空中兜头砸落!
范围竟然分毫不差地囊括了《玫瑰爱》剧组的几人,把赵宇笙为首几人淋成了落汤鸡!
豆大密集的水滴,溅落在干燥滚烫的地面,登时蒸起一阵湿热的白雾,《禁忌的我》剧组一行人除了裤脚沾了点水渍,跟没事人似的。
众人茫然四顾,这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竟开来了一辆剧组人工降雨专用的洒水机,水龙头正对着众人头顶一通狂喷!
赵宇笙打过发蜡的头发,瞬间塌下来黏湿地贴在脸上,浑身透湿,狼狈不已,气急败坏:“什么情况!谁让把洒水机开这来的!”
“是我。”
嘈杂的议论声间,这短短两个字显得尤为突兀,纠纷中心的一众人群顿时扭过头,循声望去。
商珩带着容致和阿莫从门口信步走来,简约的西装裁剪出高挑挺拔的身段,若非剧组都认识他,还以为又是哪个演员要进组。
他脸上洋溢着一贯风度翩翩的笑容,黑亮的眼神在阳光下写满了和善。
陆导演见了他如见主心骨,心中大定,沉着脸正要开口,被商珩抬手制止。
赵宇笙憋着一肚子火有了发泄口,眯了眯眼,冷笑:“你就是那个得罪了老板被签约公司雪藏、又出来炒作的姓商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往我们身上泼水?!”
见冲突有升级的趋势,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玫瑰爱》剧组导演和制片连忙上前拉住他劝架,被赵宇笙一把推开。
商珩随意理了理西装外套的阔领,轻飘飘地微笑道:“几位不好意思,我本来是看天气太热,想给大家去去暑气,没想到开洒水机的是个二愣子,一不小心洒错地方了。”
赵宇笙一愣,怒极反笑:“你说什么?”
商珩以标准的职业化笑容,施以诚挚的道歉:“赵老师放心,我已经把他开除了,哦,他是个临时工,这个意外,我代表剧组向诸位道歉,以后一定加强员工指导培训,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商珩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对方湿透的衣服,转头向助理阿莫吩咐:“你看看,多倒霉,连衣服都淋坏了,我看这赵老师这剧组这么寒酸,连场地都要借用我们的,实在不容易。”
“这样吧,你去帮把他们淋坏的衣服都拿去干洗店,好好洗干净,钱算在我账上。”
他慷慨地笑道:“赵老师千万别客气,别推辞,一点小小心意。”
“你……”赵宇笙几人目瞪口呆,满脸无语。
林予情和陆导演对视一眼,脸色古怪,差点笑出了声。
赵宇笙嘴角抽搐:“用不着你费心!商珩是吗?走着瞧……”
他发梢还在滴水,身上被湿透的衣衫黏得闷湿难受,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还有人在拍照,赵宇笙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商珩一眼,指着他的鼻子,指尖都气得发颤。
“算了算了,赵老师,咱们消消火,回去吧。”制片和导演拉着他,生怕这尊暴脾气佛爷冲上去干出更丢人的事,连哄带拽地把人弄走了。
商珩目送对方离去,眼神微微沉下来,嘴角却还翘着,目光环视一周,慢条斯理地道:
“你们看,《玫瑰爱》剧组搭的布景也淋坏了呢。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歉意?容致,你说呢?”
后者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不如也一并拆下来,替他们清理干净。”
助理阿莫忍笑道:“商总,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老板我做好事不留名,这个就不用发通稿了。”
“商珩。”
林予情从助理那接过那柄黑色阳伞,在他头顶撑开一片阴凉,敛下的眸子却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脚下空地上一条泾渭分明的干湿线,半边尘土干燥,半边水渍湿润。
“赵宇笙好歹也是当红一线男星,背景深厚,你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他,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的。”
商珩慢吞吞捏着左手腕腕骨,转头看他,视线里只能看见林予情完好的左脸,依然英俊迷人,受伤的另一侧被小心地埋在阴影中。
“对我来说,羞辱你,不是小事。”
商珩口吻平静,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林予情倏然抬眼,嘴唇微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握住伞柄的手细不可查地晃了晃,一缕阳光趁着这一丝动容,斜里蔓上他的脸颊,照亮了眼角。
那一双总含情脉脉的、带笑的眼,这时却不笑了,闪动的微光像白日里一颗星,鲜活而生动。
商珩跟陆导演商量后续的拍摄事宜,渐行渐远。
容致缓缓收回盯着林予情的目光,跟上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商:凡事没有隔夜仇,打脸就要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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