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赐婚,导致楚燕燕全然没有心思再关注后半程花会。顶着四面八方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她面色看似平静,实则浑浑噩噩。
连带着花会结束后,秦玥邀请她有空去秦家玩,她都无精打采地敷衍了事。
回长信殿的路上,萧思蕊似是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轻声安慰道:“燕燕,现下只是赐婚,还有周转的余地。”
楚燕燕白嫩的小脸皱成了团,眉宇间皆是苦恼:“公主,皇上为什么会钦点我为豫王妃?”
她思考了良久,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萧思蕊沉默了片刻,艰难道:“可能是父皇觉得你‘德才出众’。”
楚燕燕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信吗?”
萧思蕊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德才出众?
先不谈“德”,就论“才”而言,她真无法从燕燕那首堪比魔音的曲子中听出“才华出众”。
要不是父皇身子硬朗,她都怀疑对方是耳聋了。
楚燕燕与萧思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读出了疑惑与无奈,而后一起叹了口气。
但愿这只是一时兴起,因为还没有下圣旨不是?
二人手挽着手,面上皆是愁云密布,直到楚燕芸在太湖附近的小径上拦住了她们,方才扔开了先前的思虑。
萧思蕊警惕地瞧着楚燕芸,冷声道:“不知楚大小姐拦住本宫和燕燕所谓何事?”
“三公主,不必惊慌。”楚燕芸瞧看着她这般维护楚燕燕,心中嫉恨交织,咬牙笑着,“臣女只是有话要问问三妹。”
她抬眸看看向楚燕燕,又道:“三妹,可否借一步说话,一会儿便好。”
楚燕燕瞟了她几眼,垂首思索片刻后点头应允。
春风骀荡,悄无声情地吹起了太湖周围的繁华,漾起一池涟漪。
楚燕芸领着楚燕燕在太湖附近的木亭中站定,她望着不远处背对着她们二人的萧思蕊,淡淡道:“楚燕燕,你倒是好手段,哄的太后和三公主这般看中你。”
楚燕燕不置可否地一笑:“大姐过誉。”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真心换真心。
她真心待他们,他们反过来亦会真心待她。
楚燕芸面色深沉地盯着她,笑了笑:“楚燕燕,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楚燕燕怔了一下,满面茫然加惊疑,不清楚对方是指哪方面的得意。
若说在容远的帮助下,凭借一己之力将姜氏母女的名声搞臭,那她还是挺得意的。
毕竟她前世就受过这种有口难辩的苦衷。
楚燕芸冷笑了一声,垂下眼帘:“你先是害得我被祖母、父亲厌弃,又害得母亲被剥夺掌家权;后让表哥丢了官职、父亲与姜家决裂;现在又让我和母亲背负骂名。”
她一桩桩地数落着楚燕燕的所作所为,眸中隐逸着冰冷的恨意:“而你呢?一路扶摇直上,更是被皇上钦点为豫王妃。”
“大姐,你们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楚燕燕瞧着她,面上笑意不达眸底,“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邹由自取,关我何事。”
楚燕芸听此,瞳孔微微收缩,目光死死地锁在楚燕燕人畜无害的面容上。
难道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楚燕燕柔和的双眸中溢开冰凉的光泽,语气却循循温煦:“况且,我嫁给豫王为妃不一直是你、是母亲、是姜皇后希望的吗?”
话音一落,激开了楚燕芸心中的千层巨浪,她倏然上前抓住楚燕燕,厉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希望的?”
语气尖锐凌厉,心中却一片慌乱。
长长的指甲,透过轻薄的春衫陷入肉中,楚燕燕吃痛地甩开她的手臂,漠然道:“字面意思。”
她抬眸瞟了一眼楚燕芸苍白的面孔,心中忽生一计,故意扬了扬眉,挑衅地看着楚燕芸:“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实则是内定的太子妃,所以你和母亲先前试图在我饭菜加入绝孕药,以让我来日无法身孕。没有嫡子,豫王便对太子再无威胁。”
楚燕燕缓缓走近楚燕芸,眼角眉梢皆是冷意:“至于姜家上门求亲,多半是你母亲觉得我脱离了她的掌控、所以特地写信回姜国公府授意。”
楚燕芸被她逼得步步后退,最终靠在了亭子的栏杆上,她面色惨白如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别过来……”
楚燕燕笑了一声,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姐,你不知道?那你为何害怕成这样?”
声音轻柔,似情人间的呢喃,楚燕芸听着却如催人入地狱的鬼符,连连摇头。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楚燕燕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袖,淡笑道,“反正我已经被皇上钦点为豫王正妃,日后我自然有的是法子与你们慢慢清算。”
楚燕燕笑得宛如吃到糖的孩子,甜美可人:“我这个人最是小心眼,吃不得亏。”她俯身拍了拍楚燕芸的脸蛋,低声道:“所以啊,现在有了机会,我定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让你们姜家一点一点地瓦解。”
微凉的手掌触及到面颊,令楚燕芸不由打了激灵,原本苍白的面色激起急切且愤恨的潮红。
“痴人说梦话!”
楚燕燕无所谓地笑笑:“我一个人是不行,但若加上豫王、楚家和易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