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
家里没纯净水了,宁可下楼去买水。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到期啦?哦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也不着急收房,反正家里什么也没有,就是房子多,你让她继续待着就行啦。”
冉凤仪走出电梯,对电话那头的人笑眯眯道:“不用过意不去。那行,那我回头跟他说说。不客气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嘛。”
她挂了电话,抬头看过来,热情喊:“哎呀,是可可。”
宁可习惯了冉凤仪炽热的目光,礼貌地同她打招呼:“阿姨好。”
冉凤仪因为上次季臻考年级第二的事高兴得不得了,她儿子这次考试也没交白卷,都是因为面前这小姑娘。
她笑得合不拢嘴:“好得很好得很。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呀?”
“嗯,下去买矿泉水。”
“这种事你怎么不喊季臻?”冉凤仪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身滴滴滴输密码。
门没开。
冉凤仪:“等会儿哈肯定是按错了。”
滴滴滴。
门没开。
冉凤仪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尴尬地冲宁可微笑。转头咬牙切齿:“给老娘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
冉凤仪示意宁可等一下。
宁可:“……”
连自己孩子家门密码都忘了,阿姨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宁可不敢刺激她,很乖地点头,站在原地不动。
门缝传出模糊的声音:“妈?我洗澡呢。”
“洗什么澡,快点下楼去帮可可拎水。”
安静了一会儿。
房门打开。
季臻顶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
少年发丝凌乱,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皮肤看着特别好,侧颜也精致得女生都自愧不如。
宁可忍不住盯着他看。
她好像,被宁妍汾的颜控传染了。
基因这种事,好像特别无可奈何。
这么想着,宁可就理所当然地,直勾勾地盯着季臻的脸,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季臻垂睫,对上她毫不避讳的目光:“唉。”
“嗯?”
“我妈还在呢。”
言下之意,是让她矜持一点。
“……”宁可压低声音,说:“阿姨好像,病得更厉害了。”
季臻含糊地“嗯”了一声,拨了拨额角的碎发,说:“走吧。正好头发没干。”语气听上去好像还挺开心的。
宁可抬眼:“去哪?”
季臻说:“给你买水。”
“其实不用。”宁可建议:“你在外面站一会儿,再回去就行了。”
季臻已经按了电梯,站在门口等她。
宁可只好跟过去。
电梯墙的小电视上滚动着大白鹅烧水壶的广告。
宁可低头,用手机计算,使用烧水壶和买纯净水哪个更便宜。
大白鹅牌的烧水壶一只是80元。
烧开一壶水的用电量大约是0.3度左右。
她可以早上烧开放凉,晚上回来喝。
纯净水8块钱一桶,基本两天喝完,平均每天4元。
只需要17天,烧水壶的钱就回来了。
但她还有不到10天就要搬走。
“买只烧水壶吧。”头顶响起季臻的声音,“就算搬家也能带走。”
宁可:“……好。”
电梯内空间小,两人靠得还比较近,宁可闻到季臻身上若有似无的发香。
“季臻。”她终于问出了口:“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季臻:“?”
“就是,如果不是很贵的话,能把链接给我吗?我也想买。”
季臻说:“还挺——”尾音拖了半秒:“便宜的。你想买的话,我一会儿叫人给你买。”
宁可:“啊?要代购吗?那应该还蛮贵的。”
季臻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怎么答复她。
“主要是,”他终于想到了标准答案:“是个三无产品,不好意思拿出来卖。都是线下交易,还得混个脸熟才敢卖。”
这怎么听着这么恐怖?宁可说:“那还是,算了吧。”
“别啊,我朋友全靠卖这个养家糊口,照顾一下生意?”
“行。”
季臻拎着两桶纯净水,送到宁可家门口,突然问:“沐浴露要吗?”
宁可:“也是三无产品?”
季臻:“嗯。”
宁可内心纠结了一下。
盯着他脖颈处的皮肤观察,他皮肤冷白,而且肤质很好。摸上去应该也很光滑。
“唉?”季臻似笑非笑,“我妈还没走呢。”
宁可收回目光,问:“你用了多久?”
季臻似乎也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他从没见过这么不加掩饰盯着他脖子看的女生。
她刚那眼神,分明就是想上手摸了。
他笑答:“好几年了。”
那应该没有添加有害物质。
宁可说:“要。”
季臻进了家门。
冉凤仪瞥见儿子嘴角的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她正在跟校长讲电话:“这不是咱们应该关心的问题,我当然,当然配合您的工作,只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会儿我把他的情感扼杀掉,等他将来到了三四十岁,我就该急了嘞。是,您的教育理念我明白,但是您也要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可怜的家长嘛。”
“他打架不都是为了替同学声张正义吗?女孩子的名声被毁掉多难听。问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打得好,我儿子没错。什么?道歉?呵呵,这歉我们不道!他家长闹?他儿子自己嘴贱他还好意思闹?”
“什么!?那你帮我告诉他,宁可是我的干女儿!我自己女儿的事情还不能管了?嘁,这人怕不是个文盲!”
“怎么你们的消息都这么滞后了吗?不知道我跟宁妍汾是结拜的姐妹?上个月刚结拜的,就在麻将桌上,他爱信不信!”
“我息怒我息什么怒?他儿子骂我女儿我还要息怒跟他赔礼道歉?这是来自哪个帝国的奇葩思想?真是搞笑到令人喷饭!”
“他专门从美国飞回来怎么了?我还专门从海底游上来的呢!我不管,反正这事儿我们不道歉,就算他从火星上来的我也不!”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冉凤仪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不不不这我不能认同。如果父母对孩子的成绩关注大于情绪关注,那么我这个当妈的就枉为人母。”
“张校长,您的这个观点我觉得有必要向董事会提交。算起来您也差不多该退休了,下一届校长人选,还要劳烦您荐举贤才。”
说完,她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季臻知道他亲妈两面派的秉性。人前端庄贵太太,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儿,回到家,就是个爱在他爸面前撒娇的小女人。脾气不容小觑。
他默默地给母亲倒了杯水,“冉女士消消气。”
小女人还没消气:“人都欺负到你妈头上来了,我消个屁的气!”
季臻明知故问:“谁这么胆大包天?”
“还不是你上回打架那事儿!”
“哪回?”
“就上次,程子域私生女曝光,你帮可可抱不平那次。”
“怎么了?”
冉凤仪喝了一口水,说:“你打的那个男生家长从美国飞回来了,还跑去校长那告发你,说你跟可可早恋。”
季臻旁敲侧击:“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不看,我搞!”冉凤仪趾高气昂:“事儿都是搞出来的,傻看着有什么用?我跟他们说了,可可是我女儿,你帮妹妹教训欺负她的人而已。”
季臻:“?”
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