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而伟大的神爱之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那股浓浓的谄媚之意几乎要透过书页跑出来了。
阿米莉娅先是被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后立即察觉到某人探究的视线来回扫着书页和她的表情。
她立刻全身一僵,开始否认三连:“什么神爱之人,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表情无辜又疑惑。
埋在她颈窝的精灵低低笑了一声。
阿米莉娅被他笑得头皮发麻,硬撑住表情,目不斜视的瞪着黑书,“我有事要问你,材料我拿到手了,法阵模型呢?”
少女语气和缓,视线却隐隐带了股杀气,直直钉在书页上。
黑书抖了一下,不敢再胡乱bb,飞快地将法阵模型画了出来,乖巧地摊在地上,假装自己只是本普通的书。
于是刚刚休息了没多久的触手又被无良主人叫去画法阵,卷走黑书,难兄难弟一起007加班。
战斗中铺满了地面的暗红岩浆渐渐褪去,留下被烧得乌黑的土地和一片碎屑。
看了眼不远处残留的半截神杖,阿米莉娅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儿没有问,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
“光怎么了?怎么突然绑架我,还在我头顶上画这东西。”说着还搓了搓额头。
精灵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着,“你非要留下来的人,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阿米莉娅斩钉截铁道,又问:“那他人呢?死了?”
精灵:“死了。”
阿方索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狗带了。
阿米莉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低头看看自己裙摆边绣着的太阳图纹,那是光明神的象征,每位教徒都会绣这个来证明字迹的身份。
被万人敬仰的神明,就这样陨落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她随意的“哦”了一声,低头想着神教那边会不会有所反应,会不会被别人发现,此事后续的连锁反应要怎么处理,越想越愁,眉头拧紧。
空气诡异的沉默了一阵。
懒散爬在她身上的黑暗精灵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舍不得?”
“什么?”阿米莉娅被打断思绪,怔了一瞬,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浑身一冷,连连摇头:“没有啊,你看,他还在我头上画画来着,我能舍不得吗?”
阿方索看了她片刻,收回目光,恢复原来的姿势躺下去。
妈耶,最近送命题怎么越来越多了。
勉强应付过去这一波,阿米莉娅擦擦汗,不敢在对上精灵仿佛看到人骨头里的视线,灵活地矮下头往外一簇溜,几下站起来,拍拍屁股去找不会说话的小触手。
“我过去监督它干活儿,别给我画错了,你自己躺着吧。”
没有了软软的人肉垫子,阿方索缓了一会儿,也从地上站起来,几缕烟色的焦灰从白到透明的发丝滑落,他耳尖动了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他面前撒谎。
精灵淡薄的唇角勾起,眸色却冷了下来,他应该将那脏东西留下一条命,慢慢捏碎折磨,也能叫这女人看看,谁才配饲养她,省得她继续惦记。
人类是多么渺小又珍贵的生物,如此脆弱,让人厌烦,又如此胆大妄为。
这样特殊的人类,或许他永远也遇不到下一个,称得上是稀世奇珍。
宝物只配强者拥有。死掉的弱者就该乖乖消散,连记忆都泯灭才好。
远远看去,精灵的表情十分鬼畜。阿米莉娅抖了一下,赶紧悄咪咪的收回目光。
在黑书谄媚至极的指导下,阿米莉娅顺利地用做出来的药剂画了一个魔法阵,消除了诅咒。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身体一轻,仿佛有什么困扰已久的东西被剥离出去,她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城镇。
街道上还是空无一人,偶尔有没来得及拖走的尸体,在街角静静腐烂融化,但仔细看,可以看到角落里有闪动的人影,他们大都保留着疼痛绝望的神情,却因突然消失的瘟疫而带了点茫然的神色。
时间赶得还算及时,阿米莉娅大致数了数人头,默默松了口气。
教堂里很热闹,阿米莉娅一进去就看到光明神像前黑压压跪着的一片信徒,他们的神情更加狂热,嘴里乱七八糟喃喃着什么。
她仔细听了才发现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是以为瘟疫消失是神明降下的奖赏,奖励他们坚毅的勇气和不灭的意志,即使在生死关头也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阿米莉娅:……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还真信了?
她正好也没有邀功的心思,低调的蹭进人群,随众人一起,朝那位早已陨落的神明祈祷。
直到晨光熹微,日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来,众人才结束祈祷,丽塔眼眶还是红的,唇角却抑制不住的翘起来,带着心头大石落下的释然感。
“阿米莉娅,你来了?你说得没错,吾神看到我们没有放弃果然很高兴,这肯定是吾神对我们的一次考验,而我们都通过了。”丽塔悄悄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丽塔赶紧止住了话音,转向其他话题,“阿米莉娅,你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等回去以后教皇冕下肯定会很高兴的。”
黛布拉走来,手还不自觉的摸着脸颊,瞧了阿米莉娅一眼:“确实做得不错,在这一方面,我不如你。”
黛布拉神情有些暗淡,她自幼服侍神明,是众多圣徒中资历最老的,没想到一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居然也能比她更懂神明的深意。
是她输了,教皇冕下指了阿米莉娅为首席,或许不是随手一指,而是发现了她潜藏的天赋。
沐浴着众人钦佩崇敬等等不一而足的目光,阿米莉娅懵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她最开始的目的,好像是要犯错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