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华弦抱着剑还在出神,谢存已先她一步结了个复杂的法印,脱落的瓦片土渣应召而起,一股脑糊到破洞处,哀戚风声骤止。
司华弦眼瞅着那坨土黄色的不明物体直接填了上去,眉梢抖了抖,虽说谢存这活儿干得有失水准,甚至可以说是不太漂亮,但念及他是仙门名士转行泥瓦匠,闭闭眼也就忍了,美观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能遮风避雨的屋顶就是好屋顶。
谢存自己看了看,也觉得有些惨不忍睹,上前两步,极尴尬又极体贴地帮那妇人把院门掩好,一转头就撞上了司华弦极灿烂的一张笑脸。
“师兄不必心虚,全修仙界的明月白雪亲手帮她修屋顶,她该感谢你才是。这事要传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美声甜小仙姑哭着喊着一脚踹漏自家屋顶,眼巴巴地盼着师兄帮她们去修呢?”
司华弦一向觉得,做了好事就应该得到夸奖,即使倚棠君声名在外不缺这句安慰,她也下意识这么做了,毕竟谢存在她面前是那么活生生的样子,什么倚棠君不倚棠君的,她压根没去想。
谢存很是受用,细思又觉司华弦这句话没有那么简单,连忙道:“我帮忙修的是屋顶,关貌美声甜什么事?我是有仙侣的人,华弦莫要造谣。”
这强烈的求生欲啊……
听着谢存几近委屈的语气,司华弦笑着扶额摇头:“抱歉抱歉,是我说错了……哎呀,我都没想到的事,师兄倒敏感得很……”
敏感的倚棠君愣了一瞬,状似无意地拂了拂袖摆,又转开目光轻咳了两声。
“走吧,去逛花朝节。”
司华弦牵起谢存的袖摆,背着手往胡同外走,谢存三两步赶上与她并肩,袖子还捏在司华弦手里迟迟没有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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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节,如卖纸伞的老妇人所说,着实热闹非凡,整条长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色油纸伞面在黑压压的人头顶上飘,也不知这伞是谁打着的,为谁打着的,不过一眼望去,倒也是道别致风景。
二人挤到人潮中,谢存悄悄拽紧衣袖,慢慢顺蔓摸瓜探手过去,一把将司华弦的手握在掌心,生怕她丢了。
司华弦转头瞧了一眼神态如常的谢存,努力调整步子蹭到谢存身边,大大方方地抱住了他的手臂,还抬起下巴没心没肺地冲他一笑。
谢存被这一笑击中,长长的睫毛抖动两下,连思绪都停滞了一瞬,若不是人潮汹涌,背后总有人推着他往前走,他真想就定在这一刻,再好好看一看那个笑——傻得可爱,又明媚异常。
谢存这身气度走在人群中甚是显眼,而且,花朝节嘛,本就是姑娘们游春踏青,期待天赐良缘的日子,于是乎,刚刚走出不远,谢存就遭人家扬手一拦。
小姑娘含羞带怯地抛给谢存一枝白里透粉的海棠,花已出手才瞧见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谢存胳膊上的司华弦。
司华弦心大量宽并没觉得如何,只轻飘飘地望了小姑娘一眼,吓得小姑娘一把抓回快要飞到谢存袖间的花枝,转手塞进司华弦怀里,低着头急匆匆地跑走了。
司华弦满心愕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冤枉啊,我也没做什么,她怎么吓成这样?
虽然司华弦自觉冷静正常,但据谢存之后所述,她当时的表情活像要将人家生吞活剥。
不过这也不奇怪,猫且护食,何况人乎?
司华弦回望着小姑娘跑走的方向,脱口而出:“诶,姑娘,我看你出手极快,骨骼清奇,要不要加入昆吾门一起玩耍?”
谢存闻言笑出了声,司华弦装疯卖傻得上瘾,眨了眨眼,戏谑道:“师兄笑什么,你没看见吗?她刚刚截花枝的速度足够叫入门不足三年的弟子羞愧至死。”
谢存笑得山温水暖,微微摇头道:“我瞧着倒不及你分毫。”
司华弦没想到谢存会这么回答,摇着花枝哭笑不得:“师兄若交个仙侣都那么谨小慎微,怕要生生累死。”
言及此,悄悄踮起脚尖,凑到谢存耳边小声道:“我相信你。”
谢存被她搞得耳边一阵酥痒,又不舍得躲开,只好硬挺着道:“哪有什么谨小慎微,尽是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