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在练功房流了好一会儿泪,眼睛都哭肿了。
一人一鸟半晌才安静的坐在蒲团上。
季君竹从储物戒中寻了两片消肿的半夏叶,覆盖在它的鸟眼上。
吓唬它:“你瞧瞧,眼睛若是哭肿,就更不美了。”
梦泽伸手捂住脸,按压住叶片,分开两根手指,只露出大肿泡眼睛。
可怜巴巴道:“五百年不见,我……我就是伤心。”
青鸟头上一根呆毛耷拉,似乎怕被人看出它此刻肿胀的眼睛,躲躲闪闪背过身。
季君竹眼底蔓了丝笑意,伸手揉乱梦泽柔软的羽毛。
柔声道:“好了,别哭了。同我说说这些年,你与……师尊的事情吧。”
师尊?
梦泽大脑袋打了个结,不太聪明的看向季君竹,赤青色的眼睛内多了丝急切:“您往后万不能再叫主人师尊,乱……乱……伦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去告诉主人您回来了,是五百年前的魔尊季君竹啊,让他老人家赶紧将您赶出师门。”
梦泽火急火燎的直起身,扑棱着翅膀,就要冲出门外。
季君竹吓的一个趔趄,眼疾手快挡在梦泽身前。
板着脸道:“坐下!”
她祭出神识,渡魔期老祖的神识威压,即使祁琰昱在此也是无法反抗,更何况梦泽。
小肥鸟头皮发麻,软着小腿,一屁股跺在蒲团上。
它委屈的撇了撇嘴,一泡眼泪蓄积在眼眶中,委屈的又要留下泪来。
季君竹无奈的蹲下身,视线与梦泽平齐。
“梦泽,五百年后,现在的我可还是你心中尊敬的季主?”
青鸟点点头,张嘴就要表忠心。
“既然如此,季主交代你办的事情,你可还会应?”
梦泽毫不犹疑的点头,挺了挺胸脯,斩钉截铁道:“在所难辞。”
季君竹勾唇浅笑,再次撸了把它头上软软呆毛,严肃道:“我转世重修之事,你埋在心底,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祁辞染,你可做得到?”
“嗯!”梦泽想都没想,支棱着大脑袋重重点了个头。
“一言为定!”
梦泽迟缓的抬头,迎着季君竹笑眯眯的视线,
忽觉不对,它急迫的睁大眼:“为什么不能告诉主人,季主,你不知道你死的这些年,主人比我更……”
季君竹摆摆手,吊儿郎当道:“魔尊季君竹五百年前就死的连灰烬也没了,如今我是陵城季家三小姐,你主人为高高在上的辞染仙君。我与他之间隔着天堑……”
梦泽似懂非懂的垂着头,赤青色的大眼内惊疑不定。
一人一鸟在练功房内叙旧,正午十分。
鼻端忽然飘来一阵灵米、灵肉的香味儿。
季君竹吸了吸鼻子,低头看梦泽:“这是……”
“主人在灶房做灵食!他老人家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梦泽兴奋的嚷道,长长的牙喙羞耻的流了一根银丝。
季君竹满脸嫌弃的离它三步远,笑骂道:“出息!”
眼底却是流光四溢:“你主人对徒弟是真好啊,他在为我做灵食呢。五百年不见,原以为他面冷心冷,却没想到辞染仙君还有这般温柔内敛的时候。”
梦泽一噎,重重咳嗽两声。回头便见季主满脸笑意,暗搓搓的撇了撇嘴。
自四百年前,主人从剑冢出来,整个人便仿佛一把剑,冷漠是他的剑鞘,从此再无笑容。哪里会有温柔内敛?
梦泽张了张嘴,想着解释一二,主仆契约锁忽然在脑海中闪了闪。
“过来。”识海中清晰的传来祁琰昱清冷的声音。
梦泽摇晃着大脑袋,垂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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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泽寻了个由头,从练功房走出来,转身去了主殿。
主殿内,黑漆彭牙四方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
梦泽伸长脖子,往桌上瞧,灵米粒粒分明,糯而不软。灵椒灵蔬,青翠欲滴,空气中透着股四溢的灵气。
更有一盘西湖醋鱼,浓香的醋汁浇淋在鱼身上,只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梦泽咽了咽口水,讨好的走至紫衣仙君身前。
“主人,您原来是唤我来用膳啊!瞧瞧……我都五百年没能再次吃上您亲手做的灵食,早知道今日少吃些牙糖,空着肚子,指不定能用上十大碗……”
梦泽舔着脸笑,赤青色的眸子盯着四方桌上的菜色,舍不得挪动视线。
上首的紫衣仙君手持竹箸,挑了一筷鱼肉喂入嘴中,梦泽跟着咽了口口水。
它挺着肥硕的身子,凑近两步,眼巴巴看着祁琰昱,大脑袋恨不能伸进他的碗底。
祁琰昱放下竹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唇。
他撩开眼皮,觑了眼梦泽,缓声道:“过来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