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依水真的认可江叙的理论。
然后现在，所有人的“老师”，全星球教育的根基说：宇宙本是喧嚣且热闹的，我们有一些敌人，也获得过一些胜利。
可证据呢？那些辉煌灿烂的历史呢？都埋葬在大灾变扬起的尘土里了么？
尧和洽说：“那是我记忆中最好的时代。”
翟依水说：“那你为什么不说？研究所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解开了你的彩蛋，他们会相信你。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宇宙就是那样的？”
如果说了，江叙的理论或许不会得到不公平的对待。
又说不定，人类已经在黑漆漆的宇宙里找到了出路。
“看来大灾变之前的你们，比现在要厉害得多。”源一说：“那么太阳呢？现在悬挂在天空上的人造太阳，也是大灾变之前的产物吗？”
翟依水难以置信地看着源一。
尧和洽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说：“我不知道它的原理，也没办法复制。在我人生的中后期，我花费了许多时间研究它，想制造另外一颗人造恒星，但没能成功。资源太少，技术断层。这是我们的困境。”
屏幕上的人像慢慢变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快乐男孩，逐渐变得青涩，又变得成熟，最终成为了在研究员中流传甚广的小老头形象。这是他不同时期的照片，也是他的成长史。起初他充满干劲；后来变得博学，眼睛里仍有光芒；最后他变得儒雅睿智，眉眼间却失去了什么。
源一说：“他们错把人造太阳当作恒星。而空间扭曲让他们看不清宇宙的真相，做出错误的判断。他们使用的宇宙公理和宇宙常数都是有问题的。对于这些，你知情吗？”
小老头形象的尧和洽苦笑一声，说：“和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但我不能说他们是错的。元帅。”
“我只是一个ai，”尧和洽的形象忽地散去，化作点点光芒，屏幕上跳出来一行又一行代码，“我有尧和洽的记忆，但我不是他，我没有他的能力。人类对宇宙的认识是逐渐加深的，我在技术成熟的年代里生活了八年，不敢说我比他们更了解宇宙。”
“他们比我年轻数百年，他们有更多数据，也有机会纠错。我只是一个ai，我不能代替他们做判断，我只能帮助他们。”那些程序碎片又融合到一起，变回尧和洽的样子，“决定权掌握在还活着的人手中，元帅。”
翟依水的眼睫毛颤了一下。
源一摊了摊手，说：“好吧——”
尧和洽说：“元帅，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源一想了想，歪着头好奇地问：“烤鱼丸是什么味道的？”
“……”尧和洽沉默了一会儿，在屏幕上呈现出一道菜谱。
源一皱着眉头说：“好麻烦。”
尧和洽说：“抱歉，我只是一个ai，我也不知道烤鱼丸是什么味道的。”
源一说：“有机会再试，我没别的问题了。”
尧和洽鞠了一躬，说：“很高兴见到您。那么再见，元帅。”
屏幕“啪”地黑了，是尧和洽体贴地关闭了电源。
源一问翟依水：“你会做烤鱼丸吗？”
翟依水回过神，摇摇头，说：“鱼是传说中的生物……”翟依水犹豫了一下，跟着尧和洽喊道：“元帅。”
源一说：“不必叫我元帅。我连个士兵都没有。”
翟依水看着源一，神色极为复杂。
源一说：“你想问什么？问吧，我不一定回答。”
翟依水说：“您刚刚说人造太阳的事情……”
“啊，”源一说：“你不是想知道‘太阳’为什么突然变亮吗？跟我来。”
说着，源一站起身，还指着手里的学习机说：“我能把这个带走吗？”
翟依水慌忙跟上，说：“去……去哪里？”
源一朝翟依水笑了一下，说：“去看我的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