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情况如何?”储殊词端坐着,置于膝上的手两指交替有序地敲着,若有所思道。
自水云寺与花漓漾初遇后,隐隐的,储殊词心里便有一种预感,她费力维持了十年的状态,可能将会被打破。
也是从那时起,储殊词的诸多谋划不觉间加快了进度,而她的未来规划中也渐渐多了些花漓漾的身影。
虽然储殊词不想承认,但她的心里却从未放下过花漓漾。
过去十多年对花漓漾的不闻不问,甚至初时故作不识,也只是她的自欺欺人。
自始至终,她也从未忘记过花漓漾。
如今,储殊词也终于能稍稍正视自己的内心了。
“尚无大事。”白蔹不知储殊词何意,只道。
储殊词的势力早已渗透到边关,明面上花伯漓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却无实权,太后一派亦或终黎王等人皆以为边关牢牢地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实则储殊词才是幕后真正的掌权人。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边关毫无动乱,平静无波。
“听说前日城内犯事的人是王静的侄子。”储殊词突然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王静,王家次子,深得太后信任,现于边关任职,明面上边关的土皇帝。
“是,犯事者许巍,嚣张跋扈,作恶多端,前日在城内驾马疾驰,于街内撞伤数人,撞死一人,现躲在凉州暂避风头。”白蔹记忆力极好,前日看过的消息,只稍回忆,立刻回道。
“怪不得许家近日这么安分,王家...王静似乎没什么价值了...”储殊词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拇指捻着食指轻轻地打着圈儿,逆着方向,转至中指,三指微弯,相互揉捏,瞧得认真,说得却漫不经心。
储殊词慢慢伸展双手,前后翻转着细看,以前她从未这么认真瞧过,也不觉有何特殊之处。
可她说她的手很好看。
储殊词眉间慢慢浮起一丝喜意,望着自己的手,指节微弯,慢慢收于掌心,最后藏于袖中,同时,脸上的笑也似昙花般,转瞬即逝。
白蔹看着储殊词的动作,心中一震,这次她是想,两家一起端了?
王家和许家也算得上是百年世家,王家祖上乃终黎国立国之功臣,后代子孙也算争气,经过几代的努力,挤进世家之列,算起来虽与储、君、花三大世家不可比拟,却也称得上中等世家。
许家只堪堪算得上新晋世家,只有近百年的族谱。
储殊词若想让他们消失,可以说不费吹飞之力。
能挤进世家之列的,说明家族中皆有能人,储家乃世家之首,自是无人敢招惹。
但俗话说祸从天降,并不是你安分守己,便可平安度世。
若怪,只能怪他们站错了位置,必要时刻,便是随时可被取代的弃子。
储殊词没有再多说,白蔹却从她的寥寥数语中隐隐窥得她的下一步计划,暗暗记下,回府立刻安排。
只因王静一人挡了花伯漓的路,王、许两家数万人便要为其付出代价。
现在的储殊词看上去与世无争,似置身尘外,实则比前两世要更加心狠无情。
只动动手指,一念间数万人的性命,毫不眨眼,说杀就杀。
“表小姐昨日...”储殊词突然道,说了一半却又停住。
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现在竟会主动问起花漓漾。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被储殊词身上那一瞬间的气势震撼到,白蔹没像往日一般,再擅自说花漓漾的近况。
储殊词也不再说话,闭上了眼,车内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只余几不可闻的清浅呼吸声萦绕于耳。
回到储府时,已是夜幕低垂。
“小姐,表小姐的马车在府外。”未至府门前,白苏上前回道。
“嗯?”储殊词睁开眼,掀开车窗帘,果然见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外侍立的正是花漓漾的侍女。
这么晚了,她怎么过来了?
马车停下,储殊词扶着白苏踩着轿梯慢慢地下来,刚站稳,一道人影风一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瑾瑜...”花漓漾站在储瑾瑜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眶微红,慢慢蓄满了泪。
“怎么呢?”储瑾瑜垂于一侧的手紧了紧,复又松开,忍住了抬手轻抚的冲动,只放轻了声音道。
“没事。”花漓漾摇了摇头,只凝视着储瑾瑜,舍不得移开一丝一毫的视线。
储瑾瑜不明所以,走之前还好好的,怎的仅一天未见,就这般了?
“我...我能抱抱你么?”花漓漾声音有些颤动,带着些哭腔,听着令人心疼极了。
储瑾瑜身体微动,还未说话,下一刻怀里撞进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