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府墨溪院。
“你到底是怎么了?”纪慕榕坐在床边,望着一脸苍白的纪慕溪,心疼又无奈。
早知道就不该因着心软带她去储府,纪慕榕万分后悔,此时却也是于事无补,问纪慕溪,她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自从储府回来,纪慕溪便将自己关在药房整整一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第二天终于从药房出来了,却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昏迷了几天,今天刚刚才醒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不是好好的嘛,我能有什么事?”纪慕溪握着纪慕榕手轻声地说着,看着虚弱得很,平日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像是蒙了一层纱一般,失了灵动。
“怎么还是这么冰,冷不冷?”纪慕榕握着纪慕溪的手,双手搓了搓,又道:“半夏,再拿床被子来,紫苏,看看盆里的碳火还有吗?”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纪慕溪努力扯出一个笑,心口处却像是插了一把锯齿,慢慢地深入浅出,钝钝的疼。
原来这么多年,她是这么过来的。
还好以后有她为她分担一半。
想到这,纪慕溪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心里也多了丝欢喜,甜甜的,又痒痒的,像是伤口愈合,长出新肉一般,想挠又需忍着。
“是不是和君倾墨有关?”看到纪慕溪脸上的笑,和昨天在君倾墨身边时的笑一般无二,纪慕榕皱着眉,怀疑道。
“二姐说什么呢,什么和君姐姐有关?”纪慕溪神色微动,半垂着眼帘,长睫微颤,复又抬眼望去,眼中透着茫然。
“没什么。”纪慕榕盯着纪慕溪看,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便打消了心里的疑念。
“我这是老毛病了,真的没事。”纪慕溪半真半假地说着。
的确,以往纪慕溪每每有了最新研究成果后,都会以身试“药”,之后身体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
之前纪慕溪回来后,也和纪慕榕说过,她也都知道。
未免家人担心,纪慕溪一直瞒着他们,只说自己拜师学的是医,也是毒。
虽然这两方面她也有所涉及,但她最常研究的其实是蛊。
只因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蛊可解千毒,不是像药一般相克或相容,而是将体内的毒素全转移到蛊虫身上,只要控制得好,即便体内有蛊,对身体也无害。
纪慕溪幼时在一次偷跑去君府的路上,恰巧听到君府的下人提到君家大小姐。
她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没想到竟知道了她的君姐姐身体虚弱不是什么先天不足,而是中了毒,无解之毒。
而也是那一次,她遇到了如今的师父。
纪慕溪曾不止一次庆幸过那日去找君倾墨,虽然未见到她,之后更是再无机会正面和她相见,但好在当初的选择,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换得了如今的结果,一切便都值得了。
几年的相离,与以后的长久,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就算她一直留在临安城,即便日日与君倾墨相见,她也只会将自己当做小妹妹来看,不像现在......
纪慕溪想起前几日在储府的湖面,她抱着自己,对自己的依赖,心里便暖暖的,身上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冷了。
“有没有好一点?”纪慕榕将被子往纪慕溪的身上拉了拉,碳火盆又靠近了些。
已快至炎夏,纪慕溪盖了三床被子,室内暖烘烘的,纪慕榕汗流不止却仍不离去。
“嗯嗯。”或许是身体暖了,纪慕溪脸上的笑看着也明媚了许多,不似之前的强颜欢笑。
“二姐,你先出去吧,让她们也都出去,我一个人可以的。”看着纪慕榕脸上的汗珠,纪慕溪不忍道。
纪慕榕同纪慕溪体质一样,极其怕热,每至夏季,房中的冰块比他处都要多出一倍。
今日这样的天气,房中没有冰便算了,还升起了火盆,热度可想而知。
“我想吃冰镇酸梅汤...不要冰...”似是知道纪慕榕会拒绝一般,纪慕溪立刻道,可如今别说是喝了,只说到“冰”这个字,她便觉得牙间打颤。
冰镇酸梅汤最解暑,往日她也最爱喝,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喝。
“好...”纪慕榕点了点头,站起身。
“还是要热些的吧...”纪慕溪又小声地道。
“知道啦。”纪慕榕转头望了纪慕溪一眼,唇角微扬,摇头浅笑。
她也知道纪慕溪说要喝冰镇酸梅汤只是想让她离开,她便顺了她的意。
身上留了这么久的汗,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也的确不舒服。
“二小姐,君小姐来了。”纪慕榕刚一出门,便有人来报。
“哦?来找慕溪的?请她进来。”纪慕榕转头望了望房门,不禁一笑,来的真巧。
纪慕溪喜欢君倾墨,从小便喜欢,纪慕榕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