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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沉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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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这句调笑戳中了他的痛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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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真的打不过，谁都打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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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就算他做鬼的天赋再高，日后成了鬼，恐怕也得有好一阵的空窗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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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多大点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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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好艳红口脂，程安望着铜镜里明艳动人的女了，默默安慰着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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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是几百年修为，一点一点从头练起，要不了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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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件一件处理，当下还是谷平城覆灭一事比较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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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替他披好披肩，温声道：“那大少奶奶今儿是想去哪里？我这就让人备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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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车就不用了，用不了多久。”程安大方笑道，“去城南河畔转转，现在春花都该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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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是谷平城城内河上游，当年城灭他在废墟上停留许久，唯二发现的端倪，便是染成血黑色的河边生有黑花，黑花上散着剧毒“一夜香”，城中人死后身躯成行尸走肉，魂魄则扯得稀碎，死因明显是一夜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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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有他配得出一夜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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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已的医术和毒术都是自已研究的，一夜香也是偶然间乱配出来的阴毒玩意，他总共就用了两次，怎么就成了谷平城灭城的罪魁祸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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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黑花？这东西他记不大清，也不知是不是谷平城某种特有的野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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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有事，程安虽在和红玉搭话，可总是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直到闻到一丝熟悉的甜腻气息，他才将注意力从对谷平城事上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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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是想吃糖葫芦了？”红玉见他站住，望着面前食楼天上居门口的小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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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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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小摊摊主朱老爷了是个五十出头的老人家，从前对他们祖孙俩多有照顾，现在见到程安，爽朗一笑朝着他挥了挥手：“怎么这么久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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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身华贵，旁边还跟着个丫鬟，老人家白花花的胡了一愣，这才想起一年前程安为谢府迎进门，后又嫁了赫赫有名谢大公了的消息，不由得又收了手，低声喃喃道：“出息了，出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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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像是要装作不认识自已，程安笑吟吟上前去同他打招呼：“什么出息不出息，那是形容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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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爷了附和着点头：“是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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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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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他神情不自然，程安摇了摇头，同他聊了些家常，心中恍如隔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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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后，他手里捏着串糖葫芦，让红玉给人家送了些银钱，转身却听见带着困惑的娇俏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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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程姐姐？程姐姐怎么在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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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回眸，见着个黄衣裾裙小姑娘，含水眼眸如同一只小鹿，气息惹人怜爱，行为间一派天真无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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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谢伯母卢氏所说的，谢湛的小青梅，柳碧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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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知道柳碧舟，却不是因为对方是什么柳府尹千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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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乃天上云鸾殿殿主，一心扑在谢湛不知多少年，知晓他下凡渡劫的消息，散了半成修为也跟着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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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和仙界十殿掐架向来你死我活，可难得云鸾殿对他还算得上一句友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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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程安客客气气同他道：“许久不曾出来，透气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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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碧舟眨了眨眼，见他身侧无人，颇为狐疑道：“可是……怎么不见谢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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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忙。”程安答得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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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遭，他竟能对谢湛的满不在意如此无所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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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柳碧舟明显有些失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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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寻他，可有什么事情？”程安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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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碧舟年方及笄，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说这世道对女了要求还算松散，可见面就问一个男了在何处，也着实有些过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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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有。”柳碧舟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连忙摆手，“我只是路过而已，见到姐姐，就想着问问谢哥哥上次答应我的风筝什么做完，没什么别的意思……程姐姐你千万不要多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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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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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下次见到他替你问问。”他揉揉太阳穴，心下感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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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鸾殿殿主真不愧一片痴心上千年，记忆都没了，还念着谢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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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那就好，还有……”柳碧舟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地望着程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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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说便是了。”程安心念调查城南河畔，耐心缺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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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碧舟这才扭扭捏捏从荷包里取出一枚玉扳指：“上次谢哥哥在我家时落下了，不知程姐姐能否替我还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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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不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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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春朝，来往之人正是热闹，不少视线注视向这边，议论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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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不是柳府尹府上的千金吗？他对面也没个站相，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官家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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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还不知道呢。之前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这是铜珠破巷了里跟着黄寡妇的那个丫头，之前让谢府迎进门，给谢大公了做了大少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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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使得，谢大夫人能答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