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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见他脸色极冷，眉峰稍皱，本欲错开视线，却见又有一瓣不识趣的杏花飘然而下，将将落在他头顶发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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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让着满山花色晃了神，谢湛竟不自觉缓缓伸手，两根如玉指尖从他头顶轻夹住杏花瓣，而微凉触及指尖的刹那，他又松手，仿佛这花落在心上，有些后知后觉地微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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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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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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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目睹这一切，心底让突然冒出来的这诡异念头吓了一跳，着实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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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谢湛有没有心都是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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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有心，就不会明知他死后会因他情劫化作厉鬼，沦落鬼界，还不闻不问三百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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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又一次想起玉宸殿他五花大绑，狼狈不堪又尊严全失地跪在谢湛与众仙面前的丢人场景，心头闷闷一跳，牙根不自觉咬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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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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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似乎没料到程安会直呼他姓名，稍稍抬眉凝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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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说不愿同我和离，我想了一想，总觉得你没给我一个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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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神情淡淡：“不需要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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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看你一来不喜欢我，二来又不愿与我同房，这婚事本就是有名无实，咱们又何必苦苦维持呢？”他叹息一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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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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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无实？不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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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沉默后，谢湛终于冷笑出声，黑眸不见底，就这么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倒是说说看。谁、不、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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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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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这次，还真是他将谢大公了三更半夜半赶出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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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这才后知后发现一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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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来一遭，这次谢湛在行为上，不仅真没什么太大的槽点，甚至能说得上给足了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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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当夜是他要出去，人家为了不让他受寒才离开，第二日敬茶虽清晨不见人影，可军事忙完甲胄都没换就过来了，而谢母、红玉认为都是他的错他也没作任何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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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以谢湛现在纯凡人的视角来看，是他个人莫名其妙，同谢母求了姻缘后，新婚燕尔又发疯一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和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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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他思路未到一半，却听谢湛又轻飘飘落下句话：“若想有名有实，乐意效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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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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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轻，但是，他是认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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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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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简直觉得自已耳朵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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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谢湛他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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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谢湛说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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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问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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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知道谢湛有精神洁癖，俗称脑了有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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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和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了，仙界鬼界人谁不知道，偌大个玉宸殿连个侍女都没有，近乎所有试图给他塞后宫的人家，都被折腾得奇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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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根据他和谢母曾经唠过的家常来看，凡人谢湛也是如此，不仅将寻常公了该有的通房丫鬟全部发卖，出门宴会时还将想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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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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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乐意效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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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劳个鬼哦！吓死人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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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你究竟听到了什么流言。”谢湛见他脸色几遍，便猜到他在想什么，声音沉稳好听，“之前是我未说清楚。现在我再说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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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还想有段安稳的人生，我会护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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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做凡人的这一遭，好好待程安，给他一份正常美满的婚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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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化作厉鬼一事，是他需要背负的因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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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在这个他还未变成厉鬼时期，他想要什么，想求什么，他给了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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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好合，儿孙满堂，荣华一生，凡人想要的，说白不过这三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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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仙人而言，百年光阴不过是弹一挥间的记忆，他本会将未来一百年当一场梦，梦醒后不会有任何不舍，也不会留有任何的情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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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比起苍生天下，其他的，他不在意，也没什么……大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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