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去了皇宫,将一份奏表交给了玄宗。玄宗看后微微颔首,笑着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吾儿做事,周全了许多”。
那道奏表上,按照李泌的授意写了这么一些话,“军盐是军盐,精盐是精盐。军盐为军,精盐为民,各得其所,两不相干。”
这意思很明显了,保持现状即好。如此,陇西军继续奋勇杀敌,百姓继续**盐。当然,城中精盐突然一夜下架,暂时是没得吃了。
过些日子,那些人看到平安无事了,定会再次拿出精盐来售卖。李泌觉得那时候,自家也可买些来吃。
军盐变精盐,是有人看到五原盐井新出颗盐品质好,产量大,就把颗盐熬制成精盐,运往各处售卖。
虽是有人在中间获利,可大唐百姓自此有精盐吃。粗盐杂质多味涩,精盐杂质少味道纯正,百姓健康很重要啊!
不管是陇西军中某些人,或者是那些权贵大佬们谁获利并不要紧,此事除了有挪用军费的嫌疑,其它并无不当之处。
当然,挪用军费变卖军盐是肯定的。不然,韩狗儿不至于被挂在树上,六郎也不必失踪。不过,为挪用军费一事查一支正在作战的军队,这就很不理智了。
玄宗不想干这事,也不希望有人管这件事。
王忠嗣此次应对,便是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玄宗很满意。满意之处在于,王忠嗣懂了何为大局为重。
吐蕃侵边,累年不止。陇右、河西两节度使府,两府所辖士卒连年作战,小战月月有,大战每年都有。战事如此频繁,那些将军和士卒便会滋生厌战情绪。
若是此时追究他们挪用军费,变卖精盐一事,说不定会激起军变。
长安城中一直是两池盐的天下,别处的盐并不在此处售卖。时日久了,每日运入东市的粗盐,竟是上品少,中品次之,下品最多。
精盐出现在城中后,两池盐深感威胁,运入东市的盐中,上品占了半数以上,其它才是中品,下品竟然再也不运进城里来了。对城中百姓来说,此事是好事。
当然,韩狗儿的雪花盐不是,那是一件恶心人的事情。
外地盐可以进入京师售卖,与大唐此时的盐政有关。前面说过,自隋朝到开元初年,盐并不征税。后来征收盐课,也只是在产盐地,按照盐池的等级征收。
大唐征收的税赋并不重,盐价也就不高。长途贩盐会得不偿失,故而很少有人做贩盐的行当。
所以,李泌有很多时候都觉得,那些把精盐弄进长安,卖价只比粗盐高些许的这些人,到底图的是什么?
要说挣钱那是肯定的,毕竟本钱是军费,可以不计入成本。可除了这军费,其它的只能说这些人是在做利民的好事。
真的是这样吗?有人看到长安城中百姓所食粗盐味道有些苦涩,便起了善心让百姓吃上好吃又好看的精盐?
有这种可能,可这种可能不大。至少,从六郎和韩狗儿身上看不到这种善心。
李泌一定肯定确定的知道,只要是表面看着反常的事情,后面肯定是藏着什么猫腻。
事情了结后,李泌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想这件事,可一直没有想明白。
这一天,阿奴在水井旁洗衣服,李泌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突然,李泌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便看到阿奴从水盆里捡起一枚铜钱,在衣摆上擦了擦,放进了怀里。
这一刻,李泌突然茅塞大开,顿时觉得自己想了多日的事情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