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诉我什么?”丽兹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艾比对她和玛吉所做的一切,那个女人是如此铁石心肠,以至于连一根头发丝都由冰雪铸就——
作为曾亲身领教过这一点的人,丽兹实在无法认同薄冰话中隐含的意味。
薄冰却淡淡道:“我们不想告诉你什么,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钥匙已经给你了,要不要打开门,你自己决定。”
他将手中的羊皮卷放到书桌上,自己则站回池醉身旁,和对方一起等待着丽兹的回音。
丽兹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迟疑许久,终究还是打开了那张羊皮卷。
上面的内容不过寥寥几行,她很快就读完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合上羊皮卷的那一刻,她的面色变得更加冷凝,甚至已经到了愤怒的地步,一双蔚蓝的瞳孔中满是讽刺:“你们把这个称作‘礼物’,是不是搞错了?”
“这就是礼物,没弄错。”薄冰再次做出肯定,语气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了丽兹的反应。
丽兹冷冷地看向他:“你刚刚的礼物的确让我很愉快,所以我现在可以原谅你的行为,放你们离开,不过你们最好现在就走,免得我改变主意。”
“不,亲爱的小丽兹,我们早就说过了吧,”池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是受人所托来这里讲故事的,故事还没讲完,我们怎么能离开呢?”
“还有你刚刚看的这个,这是我们在艾比夫人的房间里找到的,谈的是你和利马尔公爵的婚事,如果我们没猜错,艾比夫人应该是把信藏了起来,推迟了这件事情,对吧?”
“所以呢?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丽兹的神情愈发冰冷,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你们该不会以为,她假惺惺地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就能感动我吧?”
“当然不会,”池醉顿时认真起来,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句惊天之语,“严格来说,你算不上受害者,你是受益者才对。”
丽兹瞳孔一缩。
没等她反驳,池醉便接着道:“你讨厌艾比夫人的理由无非是两点,一是她害死玛吉,二是她撺掇大公把你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我们不妨先来谈第一个问题——”
“亲爱的小丽兹,请你如实回答,你觉得,玛吉是艾比害死的吗?”
“当然,”丽兹毫不犹豫,“就算不是她动的手,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闻言,池醉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再问你一个类似的问题,你觉得,莉莉丝特夫人,请允许我这么称呼她,把她从阁楼上推下去的人是玛吉吗?”
这句话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丽兹几乎脸色大变。
她颤了颤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回答池醉的始终是一片沉默。
——但这无言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池醉略有些遗憾:“看样子你认为是的,可惜……”
“可惜什么?”
池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意味深长地问:“如果我没记错,莉莉丝特夫人是在晚餐时间离世的,对吧?”
丽兹犹豫几秒,点点头。
“所有人都觉得是玛吉害死了她,因为玛吉当时不在下面,没有人看到她,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丽兹死死地咬住嘴唇,红润的唇瓣上立即出现了三四个牙印。
池醉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没人看到她这点,恰恰能从反面证明莉莉丝特夫人不是她推下去的。”
丽兹瞪大了眼睛。
池醉看着她,继续道:“如果我是她,我有意要害莉莉丝特夫人,那我必然会给自己捏造一个不在场证明……不,不仅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所以,所谓的‘没看见’只能证明一点——”
“那就是你的母亲,莉莉丝特夫人,她真的是自/杀。”
并且至死都带着对玛吉的怨恨,完成了这最后的报复。
“……天哪!”丽兹崩溃地捂住脸,泪水源源不断的从指缝间冒了出来。
“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池醉平静地指出,“莉莉丝特夫人对玛吉所做的一切,和玛吉对艾比夫人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一样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艾比根本不可能在明面上对玛吉下手,因为这会影响她和丽兹本就不稳定的关系。
即便是为了莉莉丝特,她也不会置丽兹的情感于不顾。
所以两道题的答案是一样的——
她们都在用自己的生命进行报复!
莉莉丝特是为了报复玛吉与大公偷情的背叛行为,玛吉是为了报复莉莉丝特临终前对她的污蔑和艾比对她的仇视……
——一切都是如此相似,如此重合,宛若命运的游戏。
只是她们谁都没想到,这不仅让艾比陷入了深渊,也让丽兹遭受了长达几十年的痛苦。
池醉不由在心底轻叹,艾比憎恨玛吉,玛吉憎恨莉莉斯特,但她们都爱着丽兹。
然而,这些属于上一辈的仇恨最终都落回到了丽兹身上,一切皆由这个最无辜的人来承担,何其不公?何其不幸?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等丽兹平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丽兹才抬起头,面色恍惚地问:“那第二个呢?”
池醉将目光投向她那畸形的双足,缓缓开口:“你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自己也清楚,嫁给利马尔公爵后,你虽然得不到丈夫的喜爱,但起码能避开大公的磋磨,这是一个不得已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