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对谢玄尘而言是格外特别的日子,因为在几千年之前,他亲手将自己的恋人封存入内,藏在了自己住处的密室之中,宗门上下都以为她肉身连着魂魄都消散了,并不知他将人藏在此处,一藏就是几千年。
他在冰棺前枯坐了一夜,久久的看着冰棺边上燃了几千年的长明灯。
那里面蕴养着一缕魂魄,是当年他废了千辛万苦,上天入天抢来,才拼凑成这么一点。
一直等到次日,枯坐的青年才起身:“这些时日我便不来看你了。”
谢玄尘轻声道,像是怕惊醒了梦中人一般。
他没有再回头,抬袖把密室的门关上,再双手结印,把入口的结界封上。
明明知道睡着的她已经看不见,他却还是一直强忍着,一直到了回了殿内,才吐出一口血来。
行这般手段,对他而言耗费了极大的心血,所以这些年来,他才屡屡闭关。
当务之急,是他要引导程喜修炼,她修炼的越快,他才能越早见到心上人。
程喜入宗门这一日,谢玄尘只在她抵达无极宗的时候露了面,认了这个徒弟,当天便没有在这个徒弟跟前出现过。
谢玄尘勾了勾唇角,对着无垢殿内的雪景联系了许久,才勉强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温柔亲切,一如当年。
毕竟好多年了,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应该怎么笑了。
程喜居住的地方,是无垢殿外的无名小院,说是小院,地方其实并不小,和她在凡界居住的寝殿差不多,是几进几出的院子,程喜居住在最宽敞的主屋,而陶厌居住在她右侧大概小一倍的厢房,两个人只一墙之隔。
这里的花几乎都是梅花和梨花,原本在这天寒地冻的白玉峰上,并不是花开的时节,但是这里的植物都是常年不败,落叶和花枝在腐坏之后都会化为灵气消散在空中,无需旁人费心打理。
次日一大清早,谢玄尘挑选了一番给小徒弟的见面礼,想着把这些东西先给程喜,助她在修真道上一臂之力。
毕竟她如今不过是个炼气弟子,纵然有天灵根的天赋,倘若想到元婴,便是按照他当初修炼的时间,少说也要近百年。
结果他一走到院子里,便听见“哈嚯嚯哼!”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谢玄尘脸上的笑容突然有点挂不住,因为笑意不达眼底,他的表情显得有点诡异。
院子的门是关着的,不过这样的门在修士当中只是摆设。
谢玄尘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外头扣了扣门。
他如今同程喜不熟,表现得太亲昵反而显得出格,许是会让程喜反感。
况且谢玄尘本身性格冷情,光是当年的感情,便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爱到炽烈之时,也不过是冒着修真界正派的大不韪,强行护住一个杀人如麻魔修。
按照他本身的性子,温柔体贴一些,表现的润物细无声便足够,只要他待她特别一些。
谢玄尘望着院内的梨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这副尚且过得去的皮囊会起到不小的助力。
听到门响了,一大清早便起来在院内锻炼的陶厌便打开门:“谷……无垢尊者。”
他是程喜的从属,唤谢玄尘师尊显然是不合适的。
谢玄尘对上穿着一袭红衣,容貌艳丽过分的陶厌愣住了。
精心设计的开场,能化春风的笑容都浪费给了一个和他性别相同的凡人。
昨天出来的时候,谢玄尘只注意到了程喜,压根就没有管其他人,看到这里的时候,眉头还微不可查的蹙起:“你是何人?”
“师尊,他是徒儿从下界带来的人,服侍徒儿的起居。”
谢玄尘对陶厌莫名有些不喜,或许是因为陶厌和那个人很像,容貌艳丽,爱穿红衣,性格张扬。
倒是程喜,明明她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长相却和她只有三分相似,性格更是天差地别,让他一眼就能够分清楚她和那个人的区别。
“他只是个凡人,如何在此处服侍好你。”
程喜是公主,这男子容貌又这般艳丽轻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男人,莫不是程喜的男宠。
想到男宠,谢玄尘难免想到那个人肆意张扬的样子,面上不觉带了两分阴沉。
陶厌默默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站在程喜的身后,低垂眉目,漂亮的眉眼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被他用来了翻白眼。
来了来了,又来了,这种讨厌的感觉,他寻死自己长得也不差,要么就是招惹不安好心的色鬼,要么就是招惹这种大人物的针对。
程喜对他人的情绪很敏锐,替陶厌说了两句话:“师兄已为我安排了筑基的弟子,会替我送些吃食上来,他是我从下界带来的,徒儿看着他,便能想起故乡,就安置在此处,也能干些杂活。”
确定程喜和陶厌之前并没有什么暧昧的男女之情,谢玄尘神情稍缓:“昨日为师整理了一些东西,想你应当能够用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