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苍白青年后仰着回过头,脖颈处似乎比他露出的手臂还要苍白三分,血管看起来就像是易碎的琉璃般晶莹,仿佛很轻易地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微微一笑,摊开手露出手中的一小截白纸:“白兰君,虽然有些超出意料,但未知的性质,也是揣测命运的有趣之处。”
他松开手指,不再桎梏着这一截的白纸。纸张没了束缚,很快就肆无忌惮地随着风从高处边坠落边向远处飞去。
但纸面才刚刚要脱离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掌控,才刚刚触碰到指尖以外的空间,就如同被灼烧了一般从纸张边缘开始化为灰烬。
灰黑色的燃烧残留物很快被碾碎成尘土,掌心所剩的那一截白纸也全然化为乌有,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低头,眸中倒映出空无一物的掌心,微微勾起唇畔:“如你所见,白兰君,命运的反噬……可是很剧烈的。”
如果拿酒作为比拟的话,初尝就像是朗姆酒一般,细致清甜让人不自觉地沉醉,但再多踏入半步对方的领域之中,便会被视为敌人一般受到如同伏特加入喉一般,很快就感受到火辣辣的刺激。
白兰·杰索应和着笑了笑,他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黑色运动裤衬得他如同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一般,完全看不出半点黑手党首领的模样。
刚刚握在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手中的东西,正是将他毫无痕迹地从云雀恭弥眼前抹去存在的一个物品。
只要书写上‘合情合理’的事情,甚至是能够跳过所有的过程,直接把结局展现。
白兰·杰索:“您说得多,嘛,只是我所能看见的未来,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所能看见的未来,似乎还是有些出入的呢。”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并不因此而恼怒,他语调轻柔,带着点贵公子般的华丽感觉:“嗯哼,我并不否认白兰君的说法,命运之所以是命运,正是因为它的不可预料性。而我只是作为入局者,尽最大的努力去迎合命运的规律罢了。”
他顿了顿,侧着头背对着月色直直地望向白兰·杰索,声音似乎凝重了几分,表情却依旧平淡:“……望月千代,她很快就会察觉到我们了。”
两个人虽然看似友好的在交流,却也如同是各说各话般各自用着各自的称呼,亲昵度与疏离度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白兰·杰索抬手,轻抚了抚指尖有着小翅膀的戒指,紫色的眼眸微微弯起藏在了笑眼之下,白色的发色松软地卷翘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场格外地平易近人。
“那么,我们的计划,就更进一步了呢。哎呀哎呀,还真是多亏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呢。”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白兰君,接下来就拜托你拖住那位彭格列的十代目了,他拥有的基石的力量,实在是与吾等的计划冲突。”
白兰·杰索只微笑,却并不回答。
数月前,这位来自俄罗斯的‘神秘’来客闯入了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总部之中,旁若无人地找上了他。
虽然白兰·杰索对于安保方面也并没有怎么上心,毕竟比起统领一个组织,他的心思更关注于寻找有趣的‘玩具’上。
只是这一次,这位俄罗斯的来客,显然给他带来的全新的视角。
白帽黑发的俄罗斯人脸色苍白,笑得纯良:“白兰君,你知道的,这是命运的指引。”
虽然他收集三类世界基石的计划一度破灭,但白兰·杰索却并不是一个有神论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我’神论者。
只是——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告知他的事情,却让他对挖掘世界的真实不禁起了几分兴趣。
白兰·杰索侧过头,轻笑着看向身旁的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如同反问又如同确定般回复:“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如您所说,这就是命运的指引吧。”
“日升月落,所有的规则……都会被改变的……”
……
港口黑手党。
“中也,实验室里的人有检测出什么吗?”
太宰治行色匆匆,带着很少能遇见的严肃神态推开了门,询问着眼前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十年后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10+还有些没想明白命运改变的原因,只能就事论事带着几分无关心和敷衍地解释了几句:“检测啊,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这位患者再等等就可以有床位了。”
太宰治:?
中原中也对他的定位绝对在哪里有大问题。
只不过他也发现,在他和森鸥外之间,十年后的中原中也似乎对他总有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疏离和警惕感。只要是能够隐瞒下来的信息,中原中也·10+还是会更倾向于隐瞒的方向。
有趣,是十年后的他背叛了港口黑手党吗?
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但太宰治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好奇心。
他跳上椅子,姿态懒散地半蹲坐了上去:“喂,中也,望月那边,你知道多少?”
“太宰,你什么意思?”蓝宝石的眼眸一瞬间冷了下来,中原中也的神情也如同冰封般格外漠然了起来,“我所知道的,就是你和森先生所知道的。”
太宰治摆摆手:“不是不是,蛞蝓都走不了几步路,怎么才能脱离组织呢?我的意思是,就在数秒前刚刚发生的一起火灾,望月被发现也在火场中了,而且还失去了意识呢。”
他一字一顿,极其富有诱导性的将话语连贯在一起,不经意间就有些煽动。
中原中也抬起手确认了一下黑手套:“所以,我在赶时间。”
他运起能力,红色的光芒将他完全笼罩了进去,显得拳身更具有威慑力,让人望而生畏。
“无聊的问题,就到此为止。”
太宰治歪了歪头,一个松懈就完全在椅子上倒了下去,懒洋洋地单脚点地转了几圈,鸢色的眼眸时而亮起时而擦过几抹晦暗。
……就目前而言,一切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哦呀,中也真是个成熟可靠的大人呢。不过未来的方向,也在我的掌心之中。”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一心赶工,此时并不想搭理脑回路与常人不同的太宰治。
他挥了挥手,披着白大褂就走进了里面的医务室。
太宰治又转了几圈躺椅,最终停了下来,曲起指节在扶手处敲了几声,才如同已经退休的老人家一般慢悠悠地站起了身。
……
望月千代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瞬间刺眼的光线前仆后继般肆无忌惮地朝着她的眼眸蜂拥而至,刺得望月千代不自觉地眨巴起了眼睛,泪珠在眼眶处打转,最后顺应地心引力滑落了下来,沿着少女的侧脸勾勒出淡淡的水痕。
望月千代:……
谢谢你,泪水。你的热情欢迎,实在是超出我想象。
就这个情况而言,可能还是有些超出她的想法。
哭,肯定是不可能哭的啊喂!!
如果是被云雀恭弥看到的话,一定会被嘲笑是高中还会哭鼻子的草食动物的!
她杂食动物(?)的事实,一定要严防死守!
不对不对,她在这里争什么动物不动物啊喂!?
“望月,你醒了。”
熟悉的仿佛已经刻进dna的声音传来,望月千代甚至不用转过头,就能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云雀恭弥仍旧穿着他那身黑色西装搭配淡紫色的内衬,明明是不好驾驭的颜色,在他身上却衬托得更显得如同贵公子般的沉稳优雅。
望月千代坚定摇头。
这,这都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怎么云雀恭弥就这么能掩盖他不良的事实呢!!
“我有急事,所以速战速决了。那天斯库瓦罗他们过来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