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气了。
苏燕回委屈巴巴的站在御书房之内,他自从住进到皇宫之内后,一切都十分的惬意,过的太美好了,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皇宫,皇权至上的地方。
可是苏燕回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徒有其名的“麒麟”,一个被皇帝用来镇压流言的道具,现在皇帝的生气是因为道具摆脱了他的掌控吗?
他所能够玩闹的范围就仅仅是在皇帝的手中,他可以随意闹腾,甚至做错了事也不会得到任何的指责,一切都好像是最惬意的生活,却实际上只是被放在牢笼中的鸟儿。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苏燕回盘着腿坐在御书房的正中间,认真的抵着额头思考,他并没有多少憋闷的情绪,或者说自从穿过来之后就不会有对限制自由就要反抗的想法了,毕竟当年丞相天天让他禁足也不是白禁的,“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奇奇怪怪的反应,苏燕回忍不住抚摸了额头,他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刚刚的感觉并不是自己挑衅了皇帝所以让皇帝生了气,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一种诡异的想法隐隐约约的在脑海中形成,可是苏燕回却摇了摇头,觉得恐怕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苏燕回想做的事情,可从来没说半途而废过,既然想做那必然就会做到,虽然皇帝不同意了,可是他当年从禁足中逃跑的机会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完的,他有他的能力他的能耐,不就是皇宫嘛!
苏燕回第一天拿了令牌出了宫去,租了马,赶了马车,迅速的逃亡,在即将远离皇城之后被影卫抓了回来。
苏燕回:……再来!
第二天他买不到马了,然后干脆就跟着出行的商队想要直接混出去,却没想到被对方直接拦在了城门,面无表情的侍卫提着苏燕回刚刚换上的平民的衣服,将他一点面子都没有的拉了出来,侍卫挥挥手让战战兢兢的商队离开,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苏燕回一眼,叹了口气眼神看向一旁,苏燕回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大头像。
苏燕回:……他就不信了。
第三天苏燕回做了详细周全的计划,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中想要从曾经五皇子离开宫中的方向离开,但是……苏燕回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封起来的狗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不会轻功,不会轻功他可以爬树,可是旁边的树都被砍光了,苏燕回坐在树桩子上细细的数年轮,然后叹气。
……不就是皇城吗?!
然后第四天,他连殿门都没出的去。
苏燕回努力的企图从侍卫的手中冲出去,但是侍卫的那双手简直如同铁壁一般,让他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整个就直接被禁锢在那可怜巴巴的宫殿之中。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是无辜的,让我出去!”苏燕回一边挣扎着一边看着旁边宫女捂着嘴笑嘻嘻的看着他这边,显然是因为他的动作在嘲笑,苏燕回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拦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门!!”
那侍卫一言不发,甚至两个侍卫都带上了厚厚的面具,那面具还是上着锁的,苏燕回根本就打不开,而且所有人都不说话,显然是被下了命令根本就让他没有任何交流的余地。
苏燕回气的不行,回头就想要摔碎手边的花瓶,刚刚举起来,动作却停顿了下来,直接扔掉不太好吧,这个花瓶好像很贵的样子,上一次薛瀚澜在来过一次之后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铁青的,他似乎气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把这宫殿里的东西全部砸了,却在无论拿起了什么在看到了上面的东西之后又咬牙切齿的放了下来,他知道薛瀚澜见多识广,这些东西肯定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如果自己砸了,那就是……
默默的将花瓶放了回去,苏燕回气的肝儿疼。
然而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小太监却凉凉的说:“哎呀苏大人您若是想摔了这个瓶子尽管摔了便是,如果您这样就能解气了不乱跑了那可比什么都好,这些东西不过是个死物,想要还能再有,可是若是您跑了,奴才可是几条命都不够赔的呢。”
该死的小太监阴阳怪气的,苏燕回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对方,显然是有死都不放松的模样。
“您呀也别再折腾了,毕竟陛下不想让您做的事儿,哪怕是出了这皇城,到了您想到的地方,陛下都能让您做不成的。”
苏燕回觉得膝盖贼疼,好像他虚虚的跪了下去一般,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
“您呀,就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待着不好吗?若是今天再闹腾,明儿个您可是连这院子都出不了了啊。”小太监挥着手,“快来,奴才让金御厨给您准备了您平时最喜欢吃的点心,您可以打发着看小话本啊,平时您不是最爱看话本了吗?如果您觉得无聊想吃点儿啥,您只管吩咐,那金御厨可是在御膳房一直都待命呢啊。”
苏燕回气的咬牙切齿,平时的伶牙俐齿也懒得展现出来,扭过头不看那小太监。
然而那小太监却绕到了苏燕回的对面:“苏大人啊,您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您在这里就是让陛下安心,陛下安心了,我们一切就都能好啊,您若是担心您的父亲家人,陛下肯定也会体谅您必然不会让您的父亲家人出事儿的啊?陛下如此宠爱苏大人,苏大人应该高兴才是,可不是应该这样哭丧着脸啊?”
“要你说,我什么不知道?!”苏燕回冷哼一声。
然而那小太监也不恼:“在奴才看来,苏大人是不明白,您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陛下一直都不来看您吗?”
苏燕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自从上次御书房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皇帝了,自己一直专注于逃跑,直接忘记了自己还和皇帝平时经常见面,可是……居然以后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小太监会心一笑:“那是陛下肯定不想当着面儿拒绝您啊?陛下心疼您爱护您,不希望您失望,可是您的安慰比任何都要重要,陛下哪怕是忍耐着您讨厌他的想法,也要让您一直在这里,这不就证明了陛下对您的心意吗?您若是真的相信着陛下,那自然是不要过多的参与啊?”
苏燕回冷冷的看了小太监一眼:“你现在说的话都是我当初玩儿剩下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我了吗?!”
然而那小太监却摇了摇头:“奴才和苏大人可不一样,苏大人是说好听的话,而奴才是只说实话,更何况您既然说奴才集成了您的风采,那意思不就是您真的动心了吗?必然是奴才的想法和苏大人有不谋而合之地,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苏燕回咬了牙齿:“你出去。”
小太监只是乐呵了两声,尖着嗓子退出去了。
苏燕回坐在床上,翻阅着那小话本,平时最爱吃的点心也是怎么都吃不下去,心里总有点儿什么让他觉得非常不是滋味儿。
当晚苏燕回失眠了,干脆敞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月色,已经秋天了,这日子可是过的真快,前两天还热的和火炉似的现在居然就能看看到地面上的落叶了。
就在苏燕回还发呆之时,一只脚踩在了树叶之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苏燕回抬起头去,看到的是那熟悉的身形,那人伸手揭开了面具,露出了里面他所熟悉的鹤奉天的面容,苏燕回顿时就亮了眼睛,立刻就站起了身来,居然是鹤奉天,他怎么跑着这儿来了?
“奉天弟弟,弟弟哎,弟弟!”苏燕回张着手就从窗户中爬了出去,“你今儿怎么舍得来看我了?”
“你想出去?”鹤奉天低着头问道。
“可不咋地。”苏燕回撇撇嘴。
“去找你的家人?”
“嗯哼。”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苏燕回面色一僵,他光想着要出去,却发现了最根本的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父亲在哪里啊?当年他们是被革职驱除了,可是在哪里苏燕回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光想着要出去却不知道方向,打算随便找吗?”哪怕是平时十分宠溺苏燕回的鹤奉天的语气都有点不好了,酸壶自知道这一次大概是自己真的做的不太好,十分乖巧的低着头也颇有点躺平任嘲的意思。
“哎……”鹤奉天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带你出去。”
“真的?”苏燕回猛然就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真的没希望了呢,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看鹤奉天的眼神都热烈了。
“这次出行我也打算去试探一下前丞相,如果我查探的正确,那萧溯源就可能是直接接触到他们的线索。”鹤奉天看着苏燕回,“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去,我如今带你去到底是多了个累赘,你必须保证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
“好……”没想到他居然会有一天直接被说是累赘,这也太可怜了吧。
“那……”
突然之间一个巨大的黑色袍子将苏燕回笼罩了全身,苏燕回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那巨大的黑色衣袍几乎是将他当做一条虫子一样直接缠了起来,接着苏燕回就感觉得到自己被鹤奉天直接扛在了肩上,浑身都能够感觉到一阵阵清凉,猜测现在应该是正在被鹤奉天背着跑路,苏燕回也不动弹,因为他也听到了兵刃交接的声音,那必然是守护自己的影卫正在阻止鹤奉天的动作。
苏燕回肯定是不愿意动的,哪怕这鹤奉天抱着他的姿势让他非常的难受恨不得直接当场吐出来也没有吭一声,鹤奉天虽然武功高却也不是能够随意出入皇宫的,刚刚因为他笼罩着黑袍子所以其他人没有阻止,可是聪明的影卫很快就知道这巨大的包裹到底是谁,动作非常的快。
对不起啊……
憨憨影卫。
他知道接下来这些影卫肯定会受罚,可是按照皇帝的性格也不会随意怪罪,毕竟是鹤奉天,皇帝对鹤奉天的武力值还是十分有感触的,所以应该也就是随便的罚一下而已,反正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憨憨应该不会记仇的吧。
呕……好难受,想吐,好晕,可是还得忍着,如果这时候吐了就直接吐在这黑色麻袋里了,接着肯定要把自己熏死,他可不想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一掀开这黑色的麻袋就是自己一头的呕吐物的形象。
“即便是将他安放在最安全之处,你也不可否认他到底是向往着外界的心。”鹤奉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既然如此不如突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之后心甘情愿的回来。”
苏燕回竖起了耳朵,这话应该是对皇帝说的,苏燕回表示,奉天弟弟说的没错,他坚决捍卫奉天弟弟说话的权利,呕想吐……
“你的不安,我知道。”然而没有人回答,鹤奉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出现,“但是不安,会变成利剑,刺伤所爱之人,皇上,你还太年轻了,你最好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的冷静一下。”
苏燕回终于忍不住了,身体的感觉忽上忽下,现在应该是在轻功当中,可是……
“奉天你到底在和谁说话?为什么都没人回答你你还自言自语?”
“千里传音罢了。”鹤奉天和苏燕回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粗重的呼吸,毕竟要带着苏燕回逃亡到底还是有些费力,“这个皇帝,根本就不听劝,一直跟在后面,若是我不说点什么,他恐怕是不会放弃的。”
苏燕回听到后头皮都在发麻,这是怎么了?皇帝亲自在身后追过来了吗?这画面也太美了吧,他苏燕回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