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叶莲娜·茱蒂丝如一尾吐着蛇信的红蛇从情人的房间里宛转游出。
她身穿一身性感的低胸睡裙,丝滑的布料柔顺贴服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勾勒出令所有异形血脉贲张的曲线,而那鲜妍的发丝蓬松如一团燃烧的云,为这个夜点燃了炽烈火热的激情。
出门后,她眼波流转,轻巧地旋了个身,黑纱裙尾带风,所过之处泛起迷蒙的幽香。
这是她的第七个猎物。
叶莲娜被吻得有些褪色的红唇上扬起一个夺人心魄的弧度。
她边快乐地摇摆着身体,轻盈地走在午夜旅馆静谧无人的走廊上,一边掰着自己涂成鲜红色泽的长指甲在心中一个个细数着。
从她在海选赛上一鸣惊人夺得魁首后,其第一名的宝座就未曾让位给任何人,一夜过后,那些疯狂爱恋着她的男人便似狂蜂浪蝶蜂拥而至。
叶莲娜是开放的,在她一生不愿再想起的意外发生前,在她的一张脸还未因“天使之吻”变得更精致前,她就已是在无数男人间周旋的火红玫瑰,可以被任何她看上的人沾手,却也绝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身边。
而这一次,由于选美比赛的效应,也由于她更为绝丽的姿容,迷恋上她的人显然成几何倍增长,这使得叶莲娜可以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坐在她那由信徒们勤恳建造而起的王座上精心地挑选符合她审美的一夜情对象。
她的垂怜是施恩,她的钦点是恩赐,她只需端坐于王位精心打理着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静候男人们使劲浑身解数的追求。
第一位,是声称给她拉了许多许多票的忠实粉丝,叶莲娜听到其自报家门并反复强调的“忠诚”二字,心中微微不以为然,待欢好过后,再听到对方许下的那些海誓山盟,叶莲娜更是嗤之以鼻。不过是惊鸿一瞥,比流水落花还要短暂的露水姻缘,也好提什么天长地久。
甩掉第一位,叶莲娜寻了第二位,这是一名笑起来很青涩的少年,有种清爽如嫩芽青草的气质,看上去还是新手村的见习勇者,少年小心翼翼把她捧在心上,虔诚得像个膜拜神祗的殉教者,心甘情愿将自己献给了心仪的女神。
那是一场令叶莲娜十分满意的情.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太过纯情稚嫩,毫无技巧可言,全凭她的引导,又实在是爱她敬她,期间犹如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不敢有一丝丝粗暴僭越,新鲜有余,回味不足。
叶莲娜没有留恋,迅速找了后面的第三位、第四位……及至今日,她的入幕之宾已有硕果累累的七名。
下一个该选谁呢?
叶莲娜鲜红的指甲轻轻按在鲜红的嘴唇上,恍然一瞥,仿佛那两处融为了一体,难以区分彼此。
叶莲娜不禁想起了前几日去见第五位圣职者情人时不小心撞见的那名高个男人。
体型伟岸,肩宽腿长,眉毛粗浓而凌厉,鼻梁英挺而笔直,面部线条是野性刚硬的,如凶猛的豺狼虎豹蓄势待发,一双眼却深邃内敛,有一股与外貌相反的温和气质,尽管她只来得及匆匆瞥过一眼,但直至今日也难以忘却那人的风姿。
这种男人品尝起来会是何种滋味呢?既然对方住在这间旅馆里,想来极可能是因选美大赛慕名而来,不知道那名男人是什么身份呢?又是否曾为她投过票呢?她要如何才能再见那男人一面呢?
叶莲娜微阖双眸,沉醉于自己的幻想中,她牵着裙摆踩着舞步,似徜徉在城堡里的舞厅,唇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啪嗒。
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坠于地面的声音。
叶莲娜不以为意,继续旋转着向自己的房间移动。
夜深人静之时,黑沉的夜,暖甜的梦,是最适合她编织幻想的温床,她不希望这美好的一切被任何毫无风情的外界因素打扰。
不管是昆虫的鸣叫,还是……
又一声啪嗒。
这一次,依稀从她的额头上流下了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她完美的脸部弧线蜿蜒而下,带来仿若情人手掌一般的痒意。
但叶莲娜,突如其来地从梦中清醒过来。
她狐疑地用手背抹了下刚从颊边流至唇边的东西,凑至眼前查看。
殷红的,黏腻的浓稠液体,混着点不知何物的块状物。
叶莲娜皱起眉。
这可会让她想起不太美妙的东西啊。
是从天花板掉下来的吗?
她感到脊背骤然滚过一阵绵密的阴寒,浸凉如冬日尘封古井下的井水,糅杂着某些不可见人的,森然刺骨的意象。
幻想中的舞会的奏乐停歇了,她落回现实,旅馆清冷的走廊落针可闻。
叶莲娜战战兢兢地仰起头。
天花板上镂刻着古朴华美的花纹,与树上旅店的风格相得益彰,除此之外并无可疑之物。
叶莲娜又回过头去,望着自己走过的路。
地板上一滴,一滴,又一滴,是色调开始氧化变暗的血。
是……她身上流下的血?
叶莲娜定睛一看,那血中还混了些毛发。
叶莲娜有了个极为糟糕的猜想,她不由惊恐地摸向自己的头顶。
一蓬柔软的发就这样随着她的动作粘缠在她指间,被她带下,凑于眼前。
血与发,还有皮肉的组织,赤.裸又鲜明地呈在纤长柔美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