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是谢天逸不笑了,关心道:“怎么了?你跟顾谨华吵架啦?”
自己的心上人连续数天昏迷不醒,医生却又查不出任何原因,他的确没什么说笑的心情。
只不过是这些年来,作为一名除了钱就只剩下那张脸还能一看的合格的纨绔子弟,他已经学会了扬长避短,习惯任何时候都将对镜演练过八百遍的完美笑容保持在脸上,因地制宜地展示出一个或活力四射的、或风流洒脱的、或温柔迷人的最佳形象。
不过在好友面前嘛,既然已经被看穿,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伪装。
谢天逸不笑的时候,那张帅气的年轻面孔看上去其实非常严肃正经,有种不常见的沉稳可靠感。
有那么一个瞬间,程嘉慕有冲动对他说出一切,说谨华的变化,说自己的推测。
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他还是忍住了,最终决定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隐瞒住所有人,哪怕是自己的好友。
这种事情不寻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能拿谨华的身体和未来冒一丝一毫的险。
“没。”程嘉慕摇摇头,顺手关了火,“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东西。”
见他不愿意多说,谢天逸便也没有追问下去。可以说,除了在他认定的老婆面前,谢二少一向都是知情识趣、有分有寸的,交游广阔、朋友遍地不是没道理。
更何况,他现在心思全然不在这儿,要是对方说得多了,他也未必有那个耐心听。
程嘉慕显然也是事先有所准备的,擦了擦手大步从厨房进了卧室,几乎没停顿一会儿便走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把盒子在随后跟过来的好友面前打开了,从中拎出一条红绳拴着的碧绿的吊坠。
谢天逸看着对方,确认道:“就是它?”
程嘉慕点点头:“没错,就是它。”说着将吊坠重新装好,看谢天逸一脸凝重的双手接了过去。
“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东西本身其实不贵重,只不过算是个信物,来源值得一提。
这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医生送给程嘉慕的。这位年逾九十的老专家医术精湛思路独特,又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尤其是在脑科学方面,但是因为身体原因早已经不再出诊,多少有钱有势的人去求他,结果都是失望而归。
程嘉慕也是因为两年前偶然救下了这位老人家唯一的小孙子,才有幸得了对方一个承诺,说只要还活着,便愿意为他破一次例。
谢天逸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毕竟心上人在好几家医院的检查结果都摆在那儿,如出一辙的,身体没问题,脑部也没问题,但就是不醒。
虽然一直不醒,但又各种检查数据都没有问题。
在昨夜之前,程嘉慕从不认为自己会有需要用到这个信物的机会,甚至一开始还是他主动提出来拿给谢天逸用的。
可交出信物的那一瞬间,他突然隐隐有种感觉,也许现在不能那么想了。
但已经答应的事总没有反悔的道理。他只是在原本准备回答“好兄弟说什么谢”的时候,换成了半开玩笑的一句:“那就先记在账上吧。”
“好。”谢天逸一口答应,“那我先走了。”
“不吃了饭走?”
“不了,我想现在就去找他。”
程嘉慕理解他的急切,没再跟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