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谢云书什么都知道,那他定然是和蜀山息息相关的嫡传弟子。清楚这一点,江真人却也不复在意其他疑点,语重心长地关切道:“你仙魔之气虽已合一,却还谈不上完美融洽。本来,两仪仙丹够你调和阴阳之用。但于有修行化境资质的你来说,果然还是赤雪流珠丹最合适。”
“这……”
头一回从江静璇身上,感受到草谷一样的切切关心。谢云书虽不明就里,可也清楚对方已经完全接受了他外来人的身份。
何况这赤雪流珠丹异常珍贵,大多是江真人在仙剑派时期炼制,后世居然少能再添一枚,便足见其神妙难炼。
谢云书犹豫道:“掌门直接给我,是否不太合适。”
“这是我个人的东西。”
“可,它是救命神药。”
江真人摇头不以为然道:“救命,我从未指望赤雪流朱丹。”
“嗯?”
“我阳寿将尽,留着它做什么?”
“……”
并不怎样在乎一枚丹药的去留,江静璇对生死之说,却也去之无心。谢云书沉默着不知怎样开口,许久之后才问道:“真人升不了仙么?”
“自从我答应太清,回来再管一阵子蜀山派,就再未想过飞升之事。”
江真人也似陷入追忆,道:“从我辞去五代仙剑派掌门的位置后,当时本欲一心追求天仙之道,过了上百年却始终难成。而后蜀山祖师得天帝指引即将飞仙,时值梁武佛祸不久,他临行前唯忧门内生乱,遂与我商量之后,再经众人公推,由我暂掌合并后的蜀山派。”
“蜀山教务繁重。真人即欲飞仙,又为何答应祖师重领职任?”
“没什么,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他跟我说,我炼丹闻名天
下,走得是救难之路。闭门造车反浪费了一身所学,回到派中或许能另有所得。”
谢云书眨眨眼,有悟却也有疑惑:“那祖师说得不错,不过这样岂不是会有知见障?”
“不,我派修命修心修剑,明白的自然是明白的。不明白的,说再多玄理也不明白。”
江静璇不以为然道:“其实有一阵子,我本有机会一试。但后来,我主动放弃了。”
“为什么?”
“还是祖师那句话——我以炼丹闻名天下,走得是救难之路,岂可舍众生陷危?”、
谢云书依稀记起派规:“蜀山派根本,不求长生仙道,只为苍生太平……”
“嗯!”
仙道之艰,不仅在修为,亦看机缘契机。但蜀山正道中人,除却少数宵小,又有谁是纯粹为了修仙而修仙?
难得重重点头,江真人谈吐自然,由心而发道:“这百年来,蜀山派远未至极盛,常有妖邪歹人寻衅。那次,我与妖邪之流交手伤了本源,从此便再无成仙之机。而我心知错过了顶峰的时间,就算服用赤雪流朱丹也无济于事,索性安守本分,一直管理着蜀山,平日里倒也颇有闲暇。无事之时炼丹抚琴,却又比成了仙的人差到哪里?”
“……”
“活了几百岁,我已不怎样在意这些。”
江真人洒脱地笑了笑,随后和蔼地对眉心深锁、如陷深思的谢云书道:“呵,一颗丹药而已。你若真感怀于心,要不将来你炼几颗给我瞧瞧?”
“若有机会,我自然愿意跟着真人你修行。”
“修行?对了,说来也是奇怪……”
像是想到了一件趣事,江静璇突然提及道,“虽仅见你短短两天,你那炼丹技巧也让我头痛不已。但从许多细节推敲,应当都是我许多年前总结出的手法诀窍。可是,我却不知何时起,有了你这么一位外传弟子,你说怪不怪?”
“什么?!”
谢云书闻言顿时傻住了,不过仔细一想,又合情合理。草谷的高超炼丹手法,除了自身钻研以外,很多都是从蜀山典籍中学习而来。像江真人的赤雪流朱丹虽无人会炼,但一些精深药理,
炼丹方法,都必然会被蜀山记载流传下去。
硬要讲谢云书是江真人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徒孙,却也完全说得过去……难怪她气消了之后,已经一点都不怀疑谢云书的身份。
江真人道:“傻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药化掉?”
“我……知道了。”
本想着认认真真观察一下赤雪流朱丹,但听得江真人催促,谢云书只能先将它化入纯阳妙道葫。
然而,这丹药见效极快,一股烘烘热能,瞬间在他元神当中蔓开。但在此时,他忽然想到了望舒剑,毫不犹豫将之取出,当即向江静璇请求道。
“真人,能否毁了它?”
浮云奔浪说
写多了一点,所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