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菡回到家中的时候,韩馨正在电话里和人吵架,很少听她这么大嗓门说话,她在一楼都听见了她的声音传进楼道里。
“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拿这个去赚钱的!”她正大声朝手机喊,听到钥匙转开门的声音,立刻降低了分贝,“晚点再和你说。”
韩馨挂断电话,从沙发上跳下来,脸上堆砌起笑容问:“今天工作还好吗?”
“挺好的。”柏菡点点头,察觉出她的不自然。
“那就好,”她的视线飘忽不定,微弱地说,“那我先回房了。”
柏菡注视着她,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心虚的感觉,说话吞吞吐吐,手背在身后遮掩着。
“等一下,”柏菡喊住她,“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韩馨一惊,支吾着,“没……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柏菡的手撑在腰后侧,微微低头看她,一言不发。韩馨从始至终不敢与她四目相对,不是看着地面,就是看着墙。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用蚊子般轻细的嗓音坦白:“你已婚的事,好像是我男朋……同学爆料给媒体的。”
韩馨低下头紧闭双眼,“真的很对不起,我那天看到你和那个男人在楼下说话,就大嘴巴地告诉了他,我有让他保密的。我也没想到他这次会为了钱把这事捅给媒体。”
柏菡默了默,语气冷淡,“甚至添油加醋。”
韩馨努了努嘴,垂着眼,“我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我会好好说他的。”
柏菡瞥了眼她放低的身姿,脑海里浮现上次见到她那位男朋友时的场景,欲言又止。
“嗯。”
柏菡不再多说什么,关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
翌日早晨,柏菡蹬蹬跑下楼赶着去片场,嘴里咬着一块吐司看了眼微博。
上千条的评论,点赞数高的大部分是支持她的,说造谣者黑心,但也有不少杠精跑来,转发里更是多。
永远有人摘不掉“受害者有罪论”的思想,她也不想管这部分人了,三观差得太多,是无法扭转的。
她走到小区门口时,撞见了刚从车上下来的晏沥。
他穿着一件亚麻色的风衣,头发柔顺地垂着,长了许多,隐隐约约盖住了他的眉毛。他的唇色很苍白,也有些干裂,唇纹明显。
柏菡抿了抿嘴,后知后觉地想起给他做人工呼吸时的触觉,救人关头,她的动作快又粗鲁,每次低头相触都是快速的碰撞,疼得很。
嘴唇相触的感觉一点也不美好。
“我送你去。”晏沥大步流星走到柏菡面前,风衣被吹起轻打在柏菡的身上。
“不用。”
“我有话和你说。”他俯身凑近,毫无血色的脸。
柏菡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不会是往嘴唇上涂了什么灰白色的粉吧?苦肉计?
晏沥补充道:“你现在从这走到地铁站再过去,会迟到。”
他轻笑一声问:“你害怕面对我?”
柏菡抬起眼,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竖起,眼影上的小亮粉衬得她亮晶晶的。
“怎么可能。”
她打开后座的门,坐进去。
司机陈叔见到她还笑着打招呼:“太太好。”
晏沥后脚弯腰坐进来,就听她冷冷道:“陈叔,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不用叫我太太。”
陈叔:“好的太太。”
“……”
晏沥轻轻笑了声,被她捕捉到了。柏菡侧过脸剜了他一眼,他全当没看到。
隔板升起,隔开了二人和陈叔。
车内仿佛一下子变得更静了,柏菡侧着脸看窗外,晏沥侧着身看她。
半晌,他忽然靠近,柔软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脖颈背后露出一小片背脊,淡色的肩颈痣闯入她的视线。
柏菡一颤,瞪大眼睛,身子往后一缩:“你干嘛?”
“安全带。”他抬起眼,眼睛距离她只有一公分,眸中闪过一瞬的戏谑笑意。
咔地一声,他将安全带扣紧,重新坐直了身子,远离了她。
一刹那间,柏菡周围的空气仿佛冷了一个度,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也远离了。
她紧紧抓着安全带,咬紧了牙。
大意了,平时从不会忘,今天居然忘了。
车开了十五分钟,也不见谁说话。
良久,晏沥看她拧起的眉问:“晕车吗?”
柏菡拽着安全带的手还没有松开,一愣,说:“还好,不晕。”
车里有股淡淡的独特清香,一直盘旋缠绵在她鼻尖,令她很放松。
“为什么一直抓着安全带?”
柏菡低下头,触电般松开了绳子,舒展了下手,轻声说:“忘了。”
“伤口好点了吗?”
“什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