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壮和胡娘子?”
肖乐脑袋上飘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这事儿说出来污人耳朵,但这村里村外都传遍了,那脸都丢到县里去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肖母长叹一声,说起胡娘子嫁到胡家的往事,“这胡娘子啊,原本是订了亲的,订的人家也不是胡家,而是另一户姓陈的人家,可那户人家的青年在快要成亲的前几日,下河救人出了意外,就没了……”
胡娘子自幼就与那陈家青年有娃娃亲的,两家来往也密切,感情自然是好,这陈家青年忽然没了,胡娘子也跟着大病一场,病好后更是穿上了素衣,吃斋念佛给陈家青年守孝。
陈家也过来劝说了,可胡娘子就是不听,执意要守孝,一直到两年后,家里人念得紧,就开始给她议亲。
“这还没出嫁就为别人守过孝,虽有不少人认为她此番举止感人,可真要说娶这样的姑娘,就有许多人不愿意了,”肖母摇了摇头,“所以她的亲事又耽搁了一年多,就在这个时候,胡家上门求娶,求的是胡娘子,但是求的人不是没成亲的胡家旺,而是丧妻的胡家壮。”
胡娘子家人不是很乐意,因为胡家壮的娘子是病死的,下面还有两个小家伙,这嫁过去就是做后娘。
“再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给人做后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所以他们家便委婉地回绝了。”
短短一个月后,胡家再次上门求娶,这一回是胡家旺央求家人上门求娶胡娘子的妹妹,云娘。
“云娘那年才十四呢,胡家人也觉得小,但若是先定下也是不错的,但胡娘子就以妹妹年岁小为由,让家人改了人,于是她便定给了胡家旺。”
听到这,肖乐嘴角一抽,肖二嫂接过话,“听说云娘在公堂上怒斥胡娘子,说她明知道自己与胡家旺有了情愫,却横插一脚,让他们有缘无分,胡家旺是成亲时,才发现人不对,自那以后就病了。”
胡家旺是心病,但也更厌恶家人背着自己的决定,以及嫁过来的胡娘子。
他越病,越胡闹,病得糊涂了,就骂起了家人,甚至在胡娘子照顾他时,动了好几次手。
“成亲时才发现?胡家人虽然瞒着,可云娘没有私下找胡家旺吗?”
肖云月好奇问道。
“这就要说云娘的爹娘了,他们以死相逼,说胡娘子年岁不小,而云娘还可以留几年,逼着她不能和胡家旺见面,把人一直看着。”
肖母连连叹气,“这一下就害了两个姑娘。”
“咋能是害了两个姑娘?”肖父反驳着,“这胡娘子自己横插一脚,要说害人她才是第一。”
“她既然知道云娘和胡家旺有感情,为何要横插一脚?”
肖乐追问。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肖二哥摸了摸鼻子,低声解答着。
“那胡家壮在公堂上说,在求娶胡娘子不成后的那一年半里,他一直偷偷地和胡娘子见面,时不时送点吃的或者用的,渐渐的胡娘子也对他有了感情,私下央求爹娘同意婚事,可她爹娘不愿意她做后娘。”
胡娘子好不容易再遇见了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自然不愿意就这么错过,再一次发现胡家旺和云娘私下见面后,她便起了嫁给胡家旺,能与胡家壮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念头。
“定下和胡家旺的婚事后,胡娘子家人提的要求就是嫁过去后,胡家旺兄弟必须分家,这样胡娘子和胡家壮就离得远一些,谁知道胡家旺病了,私下对胡娘子也不好,这让一心想娶却没能娶到人的胡家壮起了杀心。”
肖乐听得脑壳疼,“这胡娘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肖大嫂一拍腿,“小叔就是聪明!听说胡娘子在公堂上又哭又笑,有时候还抓住胡家壮叫着陈家青年的名字……”
这县令逼问云娘一家才知道,在守孝的那两年里,胡娘子就曾几次三番地自杀,每每就救回来后,就会大哭大闹,神情癫狂,家人给她吃治疯病的药,吃三天能管一个月。
而嫁到胡家后,胡娘子每个月都会被他爹接回家住三天,这三天其实就是在喝药。
胡家人没人知情。
接下来肖乐又听他们说起云娘得知胡家旺病得十分严重,实在是思念对方,于是求得家人和姐姐,让她去见了一面。
云娘连话都没有机会跟胡家旺说一句,可胡家旺却在听见她的声音时,面带欣喜地睁开眼,他口不能言,手却颤抖地动了动。
也就是那指甲带黑的模样,被云娘发现了不对劲儿,她偷偷带走了胡家旺的药渣,拿到镇上去请大夫查看,里面果真有毒草,她又惊又恐地回到家,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就听闻了胡家旺死了的消息。
云娘失魂落魄几天后,去报了案。
下毒害人的主意是胡家壮想的,他和胡娘子之所以决心下手,一是他们的事儿被胡家旺知道了,二是胡娘子有了胡家壮的孩子。
久病床前无孝子,反过来,有些父母也不喜欢孩子病恹恹的,更何况胡家旺本是一个劳动力,却在这个干活儿的年纪什么也干不了,还需要爹娘和娘子照顾,脾气还不好,甚至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让胡母和胡父越发不爱这个幼子,更是觉得整日喝药的胡家旺把整个家都给拖垮了。
当发现胡家壮下毒害人后,他爹娘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终于解脱了的心态。
就在这心照不宣下,胡家旺被快速下葬,谁知道云娘会报案,让胡家人措手不及。
晚上村长堂屋里挤满了人,肖大哥代表肖家去开了会回来。
“造孽啊,那云娘央求衙门的人再看胡家旺尸骨最后一眼,结果趁捕快不注意,抽了对方的刀自刎在那,两人的尸骨被县令做主,一起埋在了城外。”
这个消息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