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看到光亮。
光随着白延年的向前,一点一点愈发扩大明亮。
这国家山河,又何时才能看到光亮?
车还没在院内停稳,后座原本几近昏睡的白延年便被满屋的欢声笑语给吵醒了,原来是立冬一家带着孩子过来玩,一向冷清的厅堂难得洋溢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
彼时江静正俯身不知在跟小白谦说些什么,唇角微微上扬,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直到看到刚进屋的人。
一旁的朱倩倩见江静瞬间冷下来的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站在门口的白延年,她赶忙笑盈盈地冲白延年说道:“三哥怎么回得怎么晚?”
她就是听说他们因为那薛家三小姐闹僵了,才专门过来开导这个比她还要小上几个月的小嫂子。
“恩,局里有事耽搁了。”白延年眼睛也不眨地扯了个谎。
“三伯晚上好。”白谦怯生生地问好。
“乖,”白延年点点头,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
触感柔软而乖顺,令人贪恋。
“三哥你还没吃饭吧?”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白立冬也站了起来,铭记着自己老婆交代的任务,转过头看了一眼江静,“嫂子晚上亲自煮的阳春面,味道真的不错。三哥可还记得东巷的那家面馆?那味道简直了!一模一样!她可是……”
“她可是跟那老板学过艺的……”白延年接过他的话,淡淡地扫了江静一眼,在触碰到她眼底的冷漠时停顿了一下,尔后眸中竟浮现些许清浅的笑意。
终究只是他一人期许的来日方长,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对……”白立冬摸了摸后脑勺,笑嘻嘻,“原来大哥尝过了。”
白延年的手又揉了揉白谦的小脑袋,柔声问道:“谦儿上次不是说要去香港玩吗?”
“三伯会带谦儿去香港玩?”白谦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白延年。
“三伯近日忙,过两日便让你爹娘还有伯母一同前去可好?”
他这番话引得三个大人齐齐惊疑,江静皱了皱眉头,便想抽身,“我去煮面了。”
“不用了。”白延年的手虚放在伤口上,“我在局里吃过了。”他言罢也没再看江静一眼,对白立冬说:“你上来书房,我有事要同你交待。”
……
江静自前日与黄处长一同撞见白延年与薛青颜之事便从主卧搬了出来,对于此白延年的态度并不如以往那般强硬阻止,甚至他自己这几晚也都是彻夜呆在书房查账。
她自是无心管他,梅姨却得空便神神叨叨地跟她念,念叨他根本也没回过主卧,早上喊他用早餐时从门缝里偷偷看到那书桌上的文件都撂的老高了。
江静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事,又想起白延年晚上突然提起的去香港一事,也不知只是哄白谦玩儿或者……
她翻了个身,莫名有些烦躁焦虑。
忽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在她房门口停住。
白延年?他要进来?
江静屏住呼吸如此想着,却始终没听到门外有任何动静,只是半晌,直到她睡意袭来之后,才在朦胧中听到那脚步声缓缓走进了对面的书房。
一晚上没睡好的结果自然是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江静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刚踏出房门,刚巧对面书房的门也在这时开了,白延年步一身军装步出了书房。
从男人的神态中很难看到一夜未睡的痕迹,唯有苍白的脸色和眼下隐约的青黑透露出他的疲倦。
两人俱是一愣。
“……你去上班?”终究是白延年在江静准备转身之前主动开了口。
江静“嗯”了一声,见他盯着自己身上的旗袍,才装作轻松地解释道:“晚上报社有宴,会晚些回来。”
这次换白延年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眸中意味不明。
晚上有宴?恐怕下午不到就该冲回来了。
“先生、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梅姨听到楼上有动静,便赶忙围着围裙从餐厅小跑出来,光是站在楼梯下面都能感受到他俩人之间低沉的气压。
江静闻言才回过神来,“蹬蹬蹬”快步下来楼梯,“我上班快迟到了,到报社再吃。”她说着便直奔大门口,取过衣帽架上的包,迅速换好鞋子,“砰”地一声关门走了。
白延年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楼梯上,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大门的方向。
“先生……您要用早餐吗?”
梅姨等了半晌才看到他点了点头,她不敢眨眼,生怕是出现了幻觉。
“我中午回来吃饭,多备些菜,夫人也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