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身后有人问。
戚谋的视野里,那个渔夫忽然消失不见,江边霎时蒙上了一层薄雾。
听到这句话,他收回了思绪,合上窗户,一副淡定的模样:“外边很奇怪,人忽然消失了。”
“不,我听见了。”治愈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戚谋,“小孩子,鬼戚戚,白日为人夜做鬼。”
“戚?就能是我的戚?”戚谋从容不迫,还以微笑,“未免太武断了。”
治愈再逼近了一步:“我刚才盯了你半天,你很出神,还在哼歌。”
戚谋歪歪头,眨动左眼:“你还喜欢美攻呢,不会看上我了吧?这么注意我?”
“什么玩意……”治愈摸了摸胳膊,满脸难堪,但还是走到戚谋身边,一下子撕开了他的衣服!
戚谋可怜的衣服,从来没能好好活过一个副本。
碎布在空中翻飞、落地。
动作过于粗鲁,戚谋都讶异地偏头看阎不识:“……”
阎不识在那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一下子冲上去:“……!”
“有伤!”看护喊了一声。
戚谋的衣服凄惨地被撕下去一大片,露出了半边肩颈和胸膛。
他的左肩头微微泛红,像是被人压的。而在右肩头,有着一个黑青的爪印。
阎不识一只手打开了治愈的手,语气很差:“会好好说话吗?想动手,我教你。”
治愈抿起唇,没有和阎不识争吵的打算。他低头凝视戚谋:“我能透视看到人体所受的伤害,你昨晚回屋时,还没有这个手印。解释解释,怎么来的。如果你是被鬼抓的,又怎么没死?”
愚人睁开眼睛:“啊,他连那两个人都杀了吗?”
“哦,我就说,怎么一醒来肩膀这么痛。”戚谋晃了晃肩。
昨晚乔姨拍得也太狠了吧。
治愈顿了顿:“最重要的是,那两个人死的样子,我早就想说了,像是见到了很熟悉的人,而且……”
“嘘。”戚谋微笑着,竖指到唇边,“别再猜了。”
阎不识盯了盯他们,突然抬步走到愚人和看护旁边,拍了拍他们的肩,温和地开口:“快走吧,天黑了。”
愚人茫然地抬头,张了张嘴没说话。
看护却依然往窗外看了一眼:“没黑啊?只是有点阴……”
本就不明亮的屋子霎时变成黑白相片,是熟悉的谎言结界。
【一面谎言,发动成功。】
戚谋站着没有动,也没有看阎不识。
他目视前方的漆黑,耳边传来仿佛上帝的空灵声:“天亮了。”
谎言反向成真,黑白消散的同时,世界陡然归入黑暗。
天黑了。
一盏烛火被阎不识就地燃起,照亮了所有人的脸,随后,四个人类都齐齐栽倒在地上。
戚谋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回到了那副鬼样子。
眼前四人的容颜模糊,但最后喊他名字的人是……这个。
喊我什么?喊我戚戚……
戚谋盯着治愈许久,只是摸了摸这个大块头的额头,又意外地平和地抓出来这人的魂,捏碎。
今夜又杀了一个人。
戚谋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盯着手指看。
他感觉空虚而无聊,仿佛忘记了重要的事,做了什么错误的选择。
他低头,见到昨夜敢枕着他锁骨睡的人。
神态很自然,好像还在梦中咕哝了一句,把手臂缠上了戚谋的腰,对戚谋这个恶鬼毫无防备。
似乎是看了许久许久,穷极了一个鬼魅的思想,戚谋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人的名字:“阎不识。”
“戚……”阎不识的梦话没说完,就被戚谋狠狠地捂住了嘴。
心中翻涌的暴虐让戚谋烦躁,只是单单的一个姓氏就能够激起他的杀欲。
戚谋压下翻涌的情绪,马上扭头不看这个人,他今晚已经杀了一个,不能再开杀戒了。
去何方?去何方呢?
戚谋捧起那盏烛火,漫无目的地被牵引着走,仿佛走向他也不知道的未来。
这是哪?
烛光照亮的方寸之间,像是后院,还有一口井。
井上有一块大大的石头,将什么东西压得很死。
戚谋歪头,将烛盏放到一边,去搬开那块石头。但目光所及还是漆黑的,鬼眼看不太清楚。
他便去摸索,把手探进了井里,摸到了一只手,一只女人的手。
那只手修长冰凉,仿佛主人已经在这里很久。
戚谋弯腰找到这人的背,努力把她捞上来。
很沉很沉,比起一般的女人。
冰凉的尸体被他好好放在地上,戚谋拿起烛盏,照亮了女人的脸。
端庄大方,轮廓深邃,很美……
戚谋感到晕眩,他的手一下子狠狠地拍在自己脸上,却没有痛觉。
“你是……”戚谋低声念着,拿着烛盏缓缓往下看。
那是被利刃破开的肚皮,血肉模糊。
戚谋呼吸一凛,伸出手去触碰。
而他的手却在此时变得模糊、透明,像是即将在消失在天地间。
系统音尖锐地响起,刺痛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