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以得知,制作者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经历千百次的锤炼,才让身边这个机械人站在这。
机械的眼底忽然有点悲伤,他转头问戚谋:“如果在创造出我之前,他就制造成功了一个机械人,那么出来的是不是就不是我了?”
好问题,真是个多愁善感的机械。
阎不识都开口了:“笨啊,是你就是你,干嘛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这个是一个永远洒脱的家伙。
在最深处的房间里,有更多的废弃零件。
而在堆积如海的破铜烂铁中,有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顶着和机械一模一样的脸,眉头微微皱着,眼上还戴了一副加工型的眼镜,似乎在沉眠。
“他是m。”机械说,“是制造出我的人,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就叫m吧。”
戚谋上前一步,半跪下来瞧瞧m的状况,伸出手指试探鼻息。
呼吸还在,只是很微弱了。
原来这就是心灵崩溃的模样,很安静,很平和。
“一个月前,m选择了沉睡,意识坠入了这个世界的深渊……是的,我猜是他自己选择的。”机械歪了歪头,“我想不通,你们可以为我解答吗?”
戚谋:“自信点,你都不知道的事,我们更不可能。”
看得出来,这个机械很在意他的主人。
司斯却很好奇:“那么这一个月,妄想城的一切事宜都是你管的?怎么做到的?”
人造机械已经到了这么强的地步吗?甚至还没被心象发现。
“而且,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代号?”阎不识也跟着问。
这机械可是能直接喊出戚谋代号的,如果他不是系统,那么这种能力简直非同寻常。
机械动了动眼皮,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摊在掌心给他们看:“你们想知道的,也许是这个。”
那是一张银黑色的代号卡,上面写着机械的外文拼写,以及另一行字——系统m。
“是的,我是【机械】代号的代者。”机械人点头承认。
什么?代号都能代使用?
戚谋先对三个队友摊开了手,挑起眉,一副要大家上交工资卡的架势。
阎不识歪头:“我甚至都不用给你,你就能当做是谎言用了。”
戏剧吹着口哨,完全不戚谋。
司斯却实实地把好不容易揉平的思考代号卡放到戚谋手里,还说:“我不知道能不能用,但可以试试。”
戚谋把那张象征着一名玩家身家性命的卡牌在手里玩转了一圈,都想笑。
明显是用不了,机械能使用“机械”代号,应当是机械人是m创造的缘故。
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我们得救m,你的主人。”戚谋想了想,主动揽活,“这会是d给我的请求。”
进入妄想城后联系不上外界,但噩运一定会做这件事。
机械僵硬地动了动脖子:“也许我有办法,也许是。”
“那你说啊。”阎不识敲敲这个破铁疙瘩,“吞吞吐吐,磨磨叽叽。”
机械人话锋一转:“我需要学习人类的情绪,你们能帮我吗?”
话又绕回来了,这个破机械到底在想什么?
再深问几句,机械也半句话都不说了,戚谋想尝试开技能,但机械完全不吃欺诈这套,对自己所知以外的事物都没有信任。
“我真的不喜欢这东西。”戚谋叹了口气。
戚谋知道,当对手越来越难对付时,他的代号能力使用得也会更难。这是言语系代号的桎梏,上下限拉的很远。
比如说,当对上八方城的二十多个官方系统时,他很确定自己的能力其实处在下游地位。
如果有天,“欺诈”能不属于言语系范围,转而升级成外在化的能力时,也许就会更强了吧。
戚谋终于松口:“我们可以帮你收集情绪,条件是,你得想办法救m。”
这回的任务和目的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戚谋在外走过了多少危机四伏的副本,来到妄想城时还以为有多凶险呢,没想到就一个半残不残的机械人在守着。
“我会的。”机械有些高兴,微笑起来,递过一个瓶子,“我下一个想弄懂的情绪是恐惧,请帮我。”
那瓶子不是气体收集瓶,应该是数据瓶。在这电子构成的妄想城中,一切皆是数据,一切也皆可为数据,包括人类的情绪。
戚谋最后望了一眼那位在心海中沉浮的m,转身先出门了。
出门后,见机械迟迟不动,他又问:“这回是安排我们哪?”
“我不知道。”机械诚恳地摊了摊手,“上次是因为我知道哭代表悲伤,笑代表快乐,才能给你们指明那位女孩,但我不清楚恐惧的人该是哪种模样的。”
人工智障,诚不欺我。
几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道上闲逛,张望了半天,的确瞧不出有哪些人在恐惧害怕。
这些某个原世界的遗民,其实分明都该在兢兢战战中乞求自由,可他们似乎都只是在正常地生活。
他们大都是女人或者小孩,鲜少有男人出现。单从外在表情上,看不出他们曾经历过怎样一场灾难。
戚谋想,也许天底下的遗民都是这样的,隐忍负重,互相扶持,由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的心连在一起,守望未来的自由。
于破碎尘埃中,仰望彼方天空。
终于,戚谋停了步。
他回头,染了黑影的眼角牵着眼睛微眯起来:“没有恐惧,就制造恐惧。”
别管是坏男人还是坏女人,他这模样,是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