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宗主走后,原主的师弟师妹也过来探望他了。
想要跟系统交流一下的苏羽白都没能找到机会,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已经重生了的原文男主唐斩天。
唐斩天和小师妹一起过来的,跟他们一同过来的还有靠山宗的小杂役冬至,本来看着唐斩天的苏羽白视线下意识地就落在了冬至身上。
冬至是师父冬至那天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才出生没几天。
原本以为冬至会成为他们的小师弟,结果养大一点了大家就发现冬至是个痴儿,他天生对外界没什么反应,不说话,也不与人交流,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关人。
苏羽白:这是自闭吧?
后来大一些了,冬至倒是能按照师父的吩咐做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事,他也就成了靠山宗的杂役弟子,每天砍树挑水什么的,用劳动换点吃食,就这么长到了现在。
这个冬至长得很瘦弱,目测还不到一米七,身上穿的衣服是原来苏白给他的旧衣,压根儿不合身,松垮垮的像是套了个麻袋。
他皮肤白得不正常,白里隐约透着点儿青,眼周细细的血管就显得很明显,像是要从那层薄而透的皮肤底下钻出来一样。
瘦、白、孱弱……
眼睛大而无神,脸上还有些许污泥,身上的衣服宛如麻袋,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有一种病态的美感,以至于明明三个人一起进来,他还落在最后,苏羽白仍旧一眼看到了他!
他甚至还想到了冬至的结局。
跟原主苏羽白一样,冬至在书里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他采药的时候摔下了悬崖,被人找到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根染血了的七转金丹草。
男主重生后跟踪了冬至几次,他找到了冬至采药草的地方,提前采走了那颗金丹草。他没有管冬至,冬至最后依然摔死了。毕竟是个痴儿,没了金丹草,他可能还会攀上悬崖去摘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总之,坠崖而死就是他两辈子都没逃开的结局。
苏羽白觉得他那双眼睛虽然无神,却格外的清澈干净,像是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黑色的眼仁儿,就是蓝天上的飞鸟,给人一种天高海阔任鸟飞的感觉,让人瞧着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大师兄,你怎么盯着冬至看呀?”小师妹皓月的声音让苏羽白移开了视线,他蹙眉道:“他脸怎么了,又哪儿摔了?”
“不知道。我刚看到他在那坐着发呆,就叫他一起过来看你。”
“吓死我了,我都以为……”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羽白:“我这不是没事么。”他看向唐斩天,“快把师妹拉走,她哭下去得把我被子都打湿了。”
唐斩天笑着道:“大师兄好好的,你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再哭下去,宗主都得被你吓回来!”
唐斩天身量很高,偏瘦,着一身青绿色长衫,颀长如竹。他说话时嘴角噙着浅笑,看着斯文有礼,跟书中那个动不动就一拳轰杀敌人的男主还有点儿对应不上。
嘭嘭嘭,想起书里的描述,就觉得男主杀人的时候就好像在放鞭炮。
小师妹扭头剜他一眼,“我这是高兴。”
她坐在床边,眼巴巴地望着苏羽白道:“大师兄,他们都说你是天鸿阁的少阁主呢,听说那个很厉害的药师还叫你羽公子,你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去中州了?”
苏羽白摆摆手说:“我这身体,还去不了。”
唐斩天:“那就是真的了,恭喜师兄,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说话时目光灼灼地盯着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苏羽白能感觉到他视线里带着探究,内心波动恐怕不小。
是了,重生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哪晓得刚高兴没几天就出了个变故,该死的人没死,身份还变得神秘起来,对他的刺激估计不算轻。
苏羽白微微一笑,“我也很吃惊。”
他声音很轻,脸色是病态的苍白,都看不到一点儿血色。
明明脸上带着浅笑,还说自己吃惊,却连讶异都比别人来的平淡一些,好似在隐忍着痛楚一般。想到他们说的那心疾之症,皓月眼睛又湿了,小声呜咽着说:“师兄,你心口还疼吗?”
她在兜里摸了摸,没摸出什么东西,转头问冬至:“冬至,我前日里给你熬的糖还有吗?”
冬至喜欢吃糖。
皓月最近在学炼丹,水平有限,本来想用灵果炼美容养颜的天芳丹,结果熬出了几罐子连灵气都没有的水果糖,她就把糖给了冬至。
一直木楞在一旁的冬至这才走上前,从衣袍内层掏出个陶罐,打开后捧到了苏羽白面前。
他脸上脏兮兮的,手倒是干净,白皙又修长,跟罐子里的红果凑在一起,颜色对比鲜明,像是雪地里捻起一支红梅的手,就那么突兀地撞进了人的视线里。
怪好看的。
皓月:“冬至对大师兄真大方,我给他的糖,想要一颗,他都得犹豫好久,现在把整个罐子都捧到大师兄面前了。”
像是听出了夸奖的意思,冬至还笑了一下,只不过他笑容有点儿僵硬,嘴角齐齐上翘,左右两边挤出的弧度都相同,更像是个……
木偶人了。
苏羽白拿了一颗糖,放嘴里一抿,便感觉到了一丝水果的香甜在舌尖儿化开,芬芳填满整个口腔。
苏羽白:“真甜。”
唐斩天:“这种没灵气的果糖,就好比丹药里的杂质,大师兄还是不要多吃。”总归是炼丹失败的产物,灵果里的精华都被破坏了,剩下的其实是药渣,属于秽气一列,引入身体是对修行不利。
苏羽白:“嗯。”
小师妹有些恼,转念一想,又觉得二师兄说得对,只能气咻咻地把罐子从苏羽白手里拿下来,“别吃了,别吃了。”
本来乖巧站着的冬至立刻指着罐子啊啊地喊了两声,想要拿回自己的糖罐。
小师妹一把将罐子塞到他手里,“大师兄拿着你就没反应,我一拿你就不高兴,你是不是忘了这些糖到底谁给你的?”
冬至捧着糖傻笑,眼珠子都快掉糖罐里了,根本没看皓月一眼。
小师妹:算了,她跟个傻子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