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廷这会儿正缩在道观院墙的角落里,讪笑着看着对面的穆妙容。廊下灯火不甚明亮,她的脸似覆了层轻纱般朦胧,却愈发叫他动。
“你跑来干?”
“来接你啊。”
穆妙容毕竟是武将之女,比寻常姑娘彪悍许多,险些就要给他顿好揍,没好气道:“你说你怎样才能不缠着我?”
桓廷想了下:“知道,因为我肯定还会继续缠着你的。”
“……”穆妙容被他噎地说出话来,世上竟有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她心横,刺激他道:“我喜欢武陵王那样的,你比得上他吗?你能说出一点比得上他的,我立刻便答应你。”
桓廷为难地看着她:“这也太难回答了,我好意思说。”
穆妙容哼了声,道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
谁知他紧接着就道:“我觉得我哪一点都比他强啊。”
“你……”穆妙容瞪着眼睛,偏偏桓廷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她气急了反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就没见过你这脸的人!”说完扭头就走。
桓廷几乎被这笑容晃了眼,连忙跟了上去。
秋意渐浓,建康城里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秋雨,每下完场就冷一层。
谢殊自上次去宁州路上病了场后身体就弱了少,这次又小病了场,盘桓几天才好。沐白担她再受凉,早朝前定她系件披风,口中说道:“昨日西席先生那边传话来说几个小公子读书都很用功,只是谢璋和谢瑾二位小公子个太顽劣,个年纪小,比上谢瑄小公子,他脑袋也灵活,常常无师自通。”
谢殊挺欣慰:“过些时日你带他们来见见我吧。”
沐白应下,挑起灯请她出门。
走到府门外,天还没亮透,又开始落雨了。沐白吩咐人去取伞,谢殊摆手道:“用了,反正几步路就到车上了。”
正要走,胳膊被人扯了把,她转过头,谢冉撑着伞站在旁边。
“丞相病刚好,还是不知道顾惜身子。”
谢殊听他气横秋的语气,憋笑道:“你是越来越有做堂叔的样子了。”
谢冉翻了个白眼,手没拿开,仍托着她胳膊,当她是病人,路带着她走到车边,先让沐白扶她上去,沥了沥伞上水渍交给光福,这才登上车。
刚坐下,他便说道:“丞相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谢殊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车中昏暗,谢冉端坐的身影瘦削笔直:“丞相早该考虑娶亲之事了,只是因为身体之故拖延至今而已,但说到底你还是要为谢家留下后嗣的。”
“这个……暂时还到时候吧。”
“我怕丞相越陷越深,届时就晚了。”
谢殊自然之道他是在说卫屹之,没有作声。
谢冉坐近些,低声道:“丞相实在想不开,你让武陵王对你死心塌地便好,犯不着也为他意,这样才能反过来控制他啊。可我无论用什法子你还是固执己见,以后吃亏怎么办?”
谢殊忽然道:“说起来,你也该成家了啊,好歹还长我辈,你成家,我哪里好意思成家啊?”
谢冉愣了下,今族中长辈都倒了,无人牵线搭桥是一回事,另外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好自己考虑这些。
谢殊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笑道:“我给你留意着,有好姑娘就讨回来给我做堂叔母。”
原本好好地说着她的事,下就给颠倒到了。谢冉怎能让她得逞,故意道:“论年纪丞相还年长于我,我又何必急?我还是等丞相成婚后再谈这事吧。”
“……”这下连终身大事都跟她绑块儿了,谢殊只能无奈叹息。
秦国使臣还没到建康,吐谷浑使臣先到了。早朝上皇帝逮着机会好好显了把威风,又表示出了让吐谷浑俯首称臣的意思。
没想到吐谷浑虽然战败却还是和以前样坚持,坚决不肯归附,弄得欢而散。
皇帝满足地提前退了朝。谢殊叫过谢子元,让他带人去和吐谷浑使臣谈。她倒是不在意什归附归附的,只在乎对方的赔偿,晋国此次平乱损失颇重,就让他们来填补好了。
谢子元领命离开后,卫屹之走了过来:“谢相留步,本王有事相告。”
谢冉今日要去东宫当值,没办法现场相助了,临走前紧盯着谢殊,用眼神断暗示:若即若离,若即若离,若即若离……
谢殊只好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武陵王有何事说?”
卫屹之上下看她两眼,还以为自己哪儿得罪她了,抬了抬手道:“还是请谢相随本王走一趟吧。”
他们这边大大方方的同离去,后面看热闹的官员可就思微妙了。
武陵王你能就这屈服啊!
出了宫门,二人同车,卫屹之这才问道:“刚才你那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对我爱理理的?”
谢殊把玩着扇子看他,车帘时而随风掀起,她脸上光线忽明忽暗,愈发叫人摸不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