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没心没肺,就在底下和他说了两句话。自上了船就没搭理过他,只顾着照顾这些小鬼们,还要应付一个比她大的小学生。
林燃轻哼一声,他就不信接下来一天他逮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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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天际线随着海鸥飞行的轨迹逐渐拉长。
暗涌的海浪使得海天清晰的界限变得模糊,海风吹散云层,阳光无所顾忌地洒向整片自由的海面。粼粼的波光随风而动。
林燃站在看台上,上身微微弯曲,双手与栏杆相抵。
他静静地看着在底下阳光甲板上的人。
宋行愚和林燃在一起的时候不怎么掩饰自己。他神色淡淡地倚在栏杆旁,低沉的声音顺着海风传入林燃的耳内,“为什么是明年六月?”
明年六月。
宋行愚在问什么林燃心知肚明。
林燃的指尖微蜷,目光低垂。
盛青溪和一个小女孩一起趴在栏杆边往下瞧,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林燃收回视线,转身瞥了宋行愚,懒懒道:“因为明年六月高考,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懂吗?我看你也不懂。”
宋行愚:“......?”
他一时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宋行愚扶了扶眼镜,他眼神诚挚,唇角边扯起的笑却敷衍,“不好意思林燃,你刚刚说什么?看台上风大,我没听清。”
林燃和宋行愚对视一眼,一点心理包袱都没有,重复道:“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行愚沉默片刻,原来林燃是认真的。
并不是说着逗他玩。
甲板上阳光很好,海风也大。
盛兰没纵着这些小家伙们,不过半小时就把他们赶回了室内。
这些小家伙们进了室内就变得乖巧起来,他们按照顺序排排坐在小凳子等着吃中午饭,胖乎乎的小手端着自己的小碗。
谢真和何默不知道这么些个孩子是哪里来的,但也觉得稀奇。
谢真朝着那群孩子努努嘴,“默子,那边小孩儿还挺乖。我还以为上船之后会在尖叫和哭声中度过一天,看来下午能睡个好觉。”
何默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他想了想,应道:“乖是挺乖的,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行愚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这船上的牛排是空运过来的,肉质鲜美且有嚼劲,味道很好。
听谢真和何默在讨论那些孩子,他抬眸扫了一眼。
上船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些孩子虽然穿着款式一样的鞋子和衣服,但他们穿的显然不是校服。更不说他们手上戴着的手环了。
而且他在看台上听得分明,这些孩子都称呼那个中年女人为“盛妈妈”。
就连..连林燃喜欢的那个女孩儿都这样称呼那个中年女人,而宋诗蔓却喊得是“盛阿姨”。
宋行愚听着谢真和何默疑惑不解的模样,便低声解释道:“他们应该都是孤儿。”
“啪嗒”一声。
谢真手里的叉子掉到了桌面上,他没忍住又看了那些孩子一眼。
林燃皱起眉,“阿真。”
谢真讪讪地收回了视线,小声嘀咕:“燃哥,仙女和宋诗蔓是去福利院当志愿者了吗?她们看起来相处地还挺自然的。”
何默插了一嘴,“仙女不是住在城西吗?我记得城西就有个福利院。”
他不由感叹道:“我估摸着仙女应该经常去福利院看着孩子,仙女真是善良。”
话题转到盛青溪身上,宋行愚保持沉默,他没再说自己的猜测。
林燃的脸色不太好,他知道盛青溪并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她对自己的身世一直很坦然。
但他却不想听别人议论她。
林燃的视线越过谢真几人落在隔壁桌的盛青溪身上,她们三个女孩儿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吃饭,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盛青溪眉眼弯弯,耐心地听着林烟烟说话。
林燃有些出神地想,如今这样就很好。
午饭后,小朋友们排队去睡午觉。
谢真和何默因着早上起得早也溜回了房间。宋行愚倒是没有午休的习惯,他回房拿了泳裤便自顾自地上娱乐区游泳去了。
宋诗蔓打了一个小小哈欠,含糊着问道:“小溪,你要不要去睡会儿,我好困。”
盛青溪从小就不爱午睡,上一世的时候因着工作的原因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那时候只要有时间便抓紧休息,没有日夜之分。
盛青溪带着林烟烟一起跟着宋诗蔓往舱房走,“你和烟烟睡一会儿,我回房写假期作业。”
宋诗蔓知道盛青溪习惯先把作业也完,她摆摆手:“那我们去睡午觉了。”
到达舱房后盛青溪看着宋诗蔓和林烟烟进房关门后才转身往隔壁走,她们三人的房间相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房卡和感应门相触,发出轻微的响声。
廊内铺着柔软的地毯,脚步声微不可闻。
盛青溪低垂着眸,睫毛轻颤了一瞬。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起了变化,盛青溪右手微动,在来人靠近她之前她便猛然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脚下的动作也随之跟上。
但盛青溪脚下的动作才起势便停住了。
她怔愣地看着面前拧着眉的少年,“林燃,我...”
不知道是你。
她立即卸下了力道。
林燃的手腕还被盛青溪紧扣着,刚才她朝他攻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自觉地进入了战斗状态,防御性的动作被他强压下来。
女孩子会防身术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盛青溪的这一套动作显示不是普通的防身术,更像是军警格斗术。林燃他大伯在军队里,他小时候去大伯家里,常在院子里看到大伯练拳。
林燃对这类格斗术并不陌生。
就他看盛青溪的反应和速度,她显然不是一个初学者。
林燃在盛青溪放开他之前反握住她的手攥在掌心,带着她闪身进了房里。盛青溪乖顺地在跟着林燃往里走,她抿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啪嗒。”
一声轻响,房门自动关上。
房间内很干净,林燃粗粗扫了一圈便放开了盛青溪。
盛青溪抬眸小心地看了林燃一眼:“林燃,对不起。”
林燃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眸看着她:“为什么道歉?”
盛青溪看向他的手腕,小声道:“我怕伤到你。”
盛青溪会伤到林燃吗?
这件事林燃也没办法准确估量,她出手的角度过于刁钻。那时在巷子里她来不及去拦那人的铁棍才硬生生地挨了那一棍子。
从头到尾这小姑娘就没喊一句疼。
再加上今天的事,林燃不可能不多想。
他蹙起眉,嗓音里含着的情绪有些压抑,“你经常受伤吗?”
林燃这一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但却让盛青溪有些出神。
上警校的前两年盛青溪的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淤青,那时候她不敢浪费每一分每一秒,连去医务室的时间都没有。最后还是室友看不下去了给她买了药,几个室友看着她上了药才放她出去跑步或者练拳。
工作以后,刀伤和枪伤她都受过。很多时候当下的环境并不是很好,她只能潦草地处理伤口。
盛青溪原本是很怕疼的,小时候生病了去打针盛兰都要哄上她许久。从打针要人哄再到受伤一声不吭,盛青溪用了十年。
盛青溪从纷乱的记忆里挣脱出来,她看着林燃没说话。
她想说她很少受伤,但是对上林燃暗沉的眸光她就说不出口了,她不想对林燃说谎。
于是盛青溪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林燃没打算非要在这个时候问出个究竟,他在床边坐下,转而换了别的话题,“不睡午觉回房间准备干什么?”
林燃知道盛青溪不睡午觉的习惯,他中午溜达去六班找她的时候她永远醒着。哪怕教室里睡倒了一大片也不能影响她分毫。
盛青溪老实道:“写作业。”
林燃闻言挑了挑眉,他长腿微动,侧身往床上一趟,像个耍无赖的流氓,“那你别打扰我睡觉,写作业安静点。”
盛青溪:“......”
她犹豫片刻,确认似的问道:“你睡在这里吗?”
林燃懒懒地笑了一下,“午安。”
说完他就闭上了双眼。
盛青溪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将房间内的窗帘拉紧。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房间光线骤然变暗,气氛在这个瞬间变了一个味道。
林燃虽然闭着眼睛,但他却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
布料间细微的摩挲声,椅子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书桌上的台灯亮起,笔尖划过书页。
空气中有淡淡的甜味。
林燃在这样安逸又静谧的环境中逐渐睡去。
游轮将会在下午三点到达海岛,两点半的时候即将靠岸的鸣笛声响起。
安静的午后从沉睡中苏醒。
床上的林燃倏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呼吸微微急促。
此时他的脑中还回响着盛青溪的哭喊声,她慌乱无措地喊着他的名字。一声一声地喊——
林燃,林燃。
盛青溪专心地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并没有注意到沉闷的鸣笛声。
她垂着眸,几秒后便写下了清晰明了的解答过程。
许是因为盛青溪知道有林燃在,此时她毫无防备地坐在书桌前。因此她没有注意到从睡梦中醒来的少年在逐渐靠近她。
直到桌前投下一片阴影,盛青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身后站了人。
她转身仰头看去。
林燃微微弯着身子,从他身后看就像他虚拢着盛青溪,她在他的怀里。
微热的呼吸距离盛青溪咫尺之遥。
此时的林燃似乎不太清醒,他眸色暗沉,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
就在盛青溪愣神间,林燃微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盛青溪,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是今年,是..很久以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小溪流:没见过,别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