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谜就是图个乐子,自是有难有易。”景湉期笑道,“何况又是上元节,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自是要做些应景的谜面。”
这时却见一个穿着齐整,掌柜模样的人过来了。
“实在抱歉,这位郎君,此处的灯笼都是别人猜出谜面还未领走的,烦请移步前面几个灯架,那处的谜底还未揭——哎呦,这不是景家的女公子?”那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看清楚了景湉期的长相,忽的两眼放光,笑盈盈道。
“这些灯笼都是杨家那几个小先生的彩头,您看中了哪一个,只管拿,只管拿。”
景湉期摇摇头,对他笑了笑,“不必了……不过这些灯笼他们带得走么?”
表兄他们和阿谨也是的,这是来猜谜,还是来打劫的?怪不得这边没人,原来都是赢的彩头。
“无事,到时候我派人送去便是……这盏莲花灯是里面最好的一盏,还是顾小案首花了好大力气赢的,和女公子的衣裳相配,您拿去玩……”那掌柜的说着热情的就要把往景湉期手里塞。
不想叶昰倾无意听这二人多话,转身便走了,景湉期没拿那灯笼,又跟了过去。
“这郎君长得倒是俊,就是总冷着面皮,不知是哪家的贵人,竟还带着护卫?”那掌柜的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啊?!景家这女公子不是在……在……难道那一位是!?”那掌柜的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呆了半晌,只到有伙计来喊他,才回过神来。
可那贵人却不知何处去了。
“先前不是非要拉着我去看六个指头的美人,怎么不说话了。”
虽说依着礼节杨玉树等人见了自己是该拜见,但叶昰倾有些微妙的不悦,
大约是因为前一刻还兴致勃勃拉着自己去看灯的景湉期那份亲近之意忽的消弥了,就好似一簇火苗,忽的被吹灭了,这丫头就是这样,高兴起来不免得意忘形,甚至没大没小。
“……只是因为学生对县城也不熟悉,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景湉期跟在叶昰倾身后,边走边说到。
“你怎么没带手炉?不冷么?”叶昰倾撇眼看着景湉期把手缩在斗篷里,这几日还是天寒地冻,竟然没有人给她备着手炉。
“舅母让我带来着,我嫌重。”景湉期说。
叶昰倾停了步子,不声不响,把自己的手炉递了出去。
“不不不,少阁主您留着用吧,学生不冷。”景湉期连忙拒绝。
父亲舅舅等人在他跟前都如此谨小慎微,想来叶昰倾确实是心善,脾气好,平日里才不与自己计较。她方才只顾着见了少阁主开心,实在是有些逾矩。
原先那些人对叶昰倾毕恭毕敬,景湉期无甚感觉,然而一旦对叶昰倾毕恭毕敬的人换成了自己平日里十分敬重且亲近的长辈,景湉期这才切身感受了一遭苏嬷嬷所讲的‘规矩’。
叶昰倾好心给遭了拒绝,顺手便将手炉递给了茯苓,又自顾自大步往前走。
“女郎也是……您拿着便是了。”茯苓目光幽怨,显然少阁主被拒绝之后心情又不好了。
景湉期也晓得,
可是手炉这种私人物件,不好就这么拿着,而且她确实不冷啊!
刚刚叶昰倾还算是闲庭信步,自己也跟得上,现在这大步流星的走法,景湉期也只好迈着小碎步小跑着追去了。
“少阁主……您……”
“女郎,别跑,地滑!”
茯苓那个乌鸦嘴,话音才落,景湉期就一脚踩滑了,此处街道都是石板路,青石板早被踏得滑不溜秋,今日商户又洗了洗街道,水不干的地方自然是滑的。
景湉期一个趔趄就要扑倒下去,还是叶昰倾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兜帽把她像是拎小鸡似的抓了起来。
“咳咳咳……”
她没摔死,却差点被斗篷的系带勒死,叶昰倾这么揪着兜帽一扯,还把她头发和发饰一道给扯乱了,头皮火辣辣的疼,景湉期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被揪了斑秃。
在后面目睹了叶昰倾是如何粗暴的把人拎起来,茯苓觉着少阁主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景湉期缓了缓气,理了理头发,拔下好几只钗子来,她这头发估计散得差不多了,原本是可以随便挽个揪揪丸子头的,但是大庭广众实在不雅观,她也只能继续罩着兜帽。
“带她回去,找人给她梳洗。”叶昰倾道。
“是,还请少阁主随小的走近路。”
茯苓一拐弯走了个小巷子,一出巷子竟然就是叶昰倾先前下榻的园子。